沈溪无可奈何:“孙姨,不是我不想加长,这连环画每一幅画都是雕刻出来的,咱人工不足啊。”
周氏不屑地道:“臭小子,你孙姨的意思是画的内容不变,下面的文字加多些,这样不就能多看一会儿了?”
沈溪很想解释,人家既然来买连环画,就是为了看画的,不然去买本书自己脑补就行了。但终归是惠娘和周氏的意思,沈溪还是应了。
惠娘很高兴,印刷作坊这门生意她几乎一窍不通,有任何想法她都要跟沈溪商量,沈溪觉得可行她才会去做,而沈溪自己也不敢擅自拿主意,很多事情要跟惠娘商量,就好像这作坊是惠娘和沈溪联手经营的一样。
“姨,我有个想法,不如咱在以后印的说本里面,也加上几幅插图,这样就能让书里的故事生动有趣些,同时也可以让顾客辨别书的真伪,不然他们买了假货还不知道,反倒诋毁咱印刷质量不过关。”
惠娘笑着点头:“就由你这个小掌柜拿主意吧,孙姨哪里懂这些?不过想来加几幅插图极好,读来更有趣味。”
沈溪的点子加上惠娘的开明,以及两家人的精诚合作,还有下面伙计的日夜劳作,带来了印刷作坊的兴旺。
有之前卖书渠道的支持,连环画印出一百册之后开始发货销售。
不到半天时间,一百册连环画就已经售罄,由于之前从来没见过这种以连续的图画叙述故事、刻画人物的形式,各家书店的掌柜爱不释手之下都私藏了一两本。本来定价五十文钱一本,到第二天城里就有人炒卖,价格升到了一百文乃至一百五十文,仍旧买不到。
连环画上市的第二天晚上,几名外地行商来到惠娘家里,商量买雕版回去自行印刷的事。
这些行商却是标准的盗版商人。
之前看到《说岳全传》和《童林传》销售火爆,他们便买了书拿回去自己印刷,如今汀州府以及周边的府县,乃至省城福州都已有这两本书在销售。
这些人见连环画非常受欢迎,也想买回去自行印制,结果发现这东西想盗版实在太难,所以干脆相约来买雕版。
“这种事,小妇人可拿不定主意。”
惠娘面对这些势在必得的行商,表现得不卑不亢,“这印书作坊的大掌柜,乃是这位夫人。”
惠娘把责任推给周氏。
周氏本来在旁边凑热闹的,听到惠娘这么说不由傻了眼。
“不知道这位夫人如何称呼?”那些行商用恳切的口吻询问周氏。
周氏平日里泼辣,但从无跟人谈生意的经验,最后她在人堆里寻摸一圈,把沈溪给拉了出来。
周氏道:“民夫沈周氏,我们家是小掌柜做主。有什么事情,问他吧!”
一众行商脸上齐齐变色,都觉得惠娘和周氏跟他们开玩笑,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能有什么本事管理一家炙手可热的印刷作坊?
惠娘跟着点头:“你们不用怀疑,这位小掌柜什么事都可以做主,只要他同意,我们没有意见。”
一名中年行商不屑地看了眼沈溪,但说出来的话还是很客气:“小掌柜,我们要买这画书的板子,您开个价吧!”
沈溪仰起头,用生硬的口吻拒绝:“我们的雕版不会卖的。每一页画对应一块雕版,卖给你们,我们拿什么赚钱?”
中年行商听到这里,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之前他已找过人计算雕版连环画的成本,实在太高,而且连环画的关键技术无法掌握,比如说如何裁纸,如何能做到画面和文字的和谐统一,还有画面下方的文字如何拓印上去。
他们原本想买印版自己回去研究,但现在印版买不到,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白花花的银子都进了印刷作坊东主手里,自己分不到油水。
中年行商赶紧说:“小掌柜,您别急,咱好生商议一下……嗯,您看这样行不行,你们开个高价,这印刷铺子我们盘下来,你们能从中大赚一笔,如何?”
“我们赚钱的营生卖给你,等于是杀鸡取卵,我们才没那么笨呢。”
沈溪在外人面前,拿出了小孩子说话的风格,“不过你们要诚心合作也不是不可以,我们可以低价把印好的连环画批发给你们,你们拿到别处去卖,是赚是赔,赚多赚少是你们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