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份的舒州进入了雨季,时常的阴雨在逐渐升高的气温烘托之下变得有些闷热起来,刚刚忙完农忙的百姓是丝毫没有觉得舒州的天已经开始变了。尤其是在舒州府城的兵马大举西进之后,这种变化甚至连带着舒州周边都开始感受到了。
“速速回禀,就说舒州府兵主力现已经过了皖城故地,距离天柱山镇不足五十余里。”在大队人马开始朝着远处那座曾经皖城旧地而去的时候,潜伏在山林中丝毫不顾及雨水将浑身上下所有的衣服全部打湿的两人开始悄然露出自己的身形,其中一人在稍后开始消失在原地。这就是向杰领衔之下的十三司成员,基本上都是清一色身手灵活非常机灵的本地青年子弟组成,在漫漫的雨天这样的身影绝对不止眼前这两人。也正是因为这些人犹如幽灵一般潜伏在舒州府兵队伍的前后,才将对方的一举一动全部都报道了位于三祖寺内的舒州军前军总部之内。
“主公,陈烨将那些粮食都收起来了,不然的话还真被这连天的雨水给打湿了。”袁袭披着一个雨席子匆匆走进来苦笑道:“这可真是算天算地,没算到还有这一出。这一出不光是咱们只怕贝翊礼的进军时间也会被生生推迟了。”
“迟来就迟来吧,这样一来说不得更真实一点。就是苦了天柱镇上那数百户百姓。”薛洋摇了摇头,但是随即就道:“慈不掌兵,是我着相了。军师,我军目前各部士气如何?连绵阴雨让敌我双方都没有做足准备,但我军占据地利之便,说得好听点是以逸待劳,出其不意,但是说不好听点就是实力不如人家,所以只能内线作战,等着敌人上门。”薛洋没有说完,但是袁袭却笑道:“主公放心,兄弟们的士气绝对没有任何问题,我和陆翊在各个阵地巡视过,各军兄弟们都已经住上帐篷,各部都在期盼贝翊礼早日前来,好能够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按照十三司汇报,贝翊礼如果冒雨而进的话明日傍晚应该就能进抵天柱镇。”薛洋比划了一下天柱镇和五十里外的皖城之后道:“只怕傍晚时分这帮人被杨功吸引朝三祖寺这边而来的几率实在是渺茫。去告知陆翊,准备好打夜战。”
“主公为何如此确定贝翊礼明日会冒雨前进?”袁袭点点头但是随即就道:“贝翊礼虽说野心颇大,但是毕竟是经历过战阵之人,统帅舒州府兵也有数年之久。统兵作战冒雨攻击天柱镇实乃是犯了兵家大忌。”
“因为贝翊礼也想偷袭,所以他就不能暴露在我军目前太长时间。而且冒雨而进本身就属于打破常理之举,在贝翊礼的考量当中区区雨天还不至于让自己的军队战力受到多大损失,但是一个出其不意啊,足够他拼尽全力。”薛洋这么说的时候脸色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贝翊礼念念不忘这个出其不意,他自己不也是一样?两军几乎是同样的想法,运用的兵法原则也是几乎一模一样。
“既然如此,末将是否需要调整部署?将围攻各部提前调集到天柱镇东西两翼?”由于袁袭和薛洋两人说的时候神情专注,所以陆翊不知何时走进来他们俩都没注意。不过陆翊的话刚说完袁袭就摇头道:“不可,既然贝翊礼和我等打得主意一致,那就不要在临战之际调整部署了。如果明日贝翊礼真的冒雨前进,那么你真正需要调整的该是杨功所部和前出负责接应的黄杰所部。这两部必须坚持的时间足够久,而且还不能让贝翊礼转移注意力,值得你多多思索。”
“主公军师放心,末将会亲自部署两部行动,务必不会让贝翊礼察觉出异常,给其他各部趁势进击赢得时间。”陆翊点点头道。
三祖寺内在紧急研究因为连日阴雨带来的变故的同时,刚刚进入皖城找到避雨之所之后的贝翊礼也在考虑这件事。而紧随其后而来的贝翊青的几句话让对方彻底下定了决心。
“你是说天柱镇毫无异常,而且前往佛光寺观礼的百姓也在陆续回归?”贝翊礼有些不信的追问道:“你确定?”
“大兄放心,此消息千真万确。太湖县那个尹宗道传过来的,他在天柱镇上有自己的眼线,而且薛洋所部筹集的大批粮草也都囤积镇上,没有动一丝一毫。镇上除了几个陈家人和一队运粮的辎重厢兵之外没有过多的驻军。”贝翊青直接将尹宗道传给他的密报递给自己的兄长道:“此事事关重大,我军两个斥候也回报说,天柱镇内没有军队驻扎。”
“难道说薛洋这小子还在黄猫山一带仍未返回不成?”贝翊礼摆摆手示意自己并没有怀疑这份情报的真伪。天柱镇又不大,有没有军队驻扎还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真正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薛洋所部主力两千余人难道真的还在黄猫山不成?
“那尹宗道现在在干嘛有说吗?”贝翊礼想了想之后问道:“我们派往太湖县城的探子有没有回报?”
“尹宗道带着自己的厢兵已经出了县城,但是并未朝任何一个方向开进。”贝翊青虽然脑子不好,但是如此明显的意思还能不明白吗?嗤笑一声道:“他肯定是想着趁我们这边拿下天柱镇,逼迫薛洋回援的机会,伺机夺取黄猫山呗。”原本贝翊青往常说话贝翊礼基本上十句当中能听进去一句就不错了,但是此时却猛然间大笑道:“果然如此,三弟传令各部明日一早不论天色如何给我戮力西进,攻入天柱镇。”
“放心好了大兄。”贝翊青听完贝翊礼的话之后兴冲冲出帐而去。而贝翊礼则大呼侥幸,幸亏这个尹宗道没有其他动静,不然的话薛洋肯定会被其惊动,那么自己岂不是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