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道真人伸手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上的山羊胡子,义正辞严道:“人,我自然是要带回长白山查个清楚。如若她与峨眉派苍月师太的爱徒赵平安被毒害一事并不相关,平日里也从未做过烧杀抢掠滥杀无辜此等伤天害理之事,我自然会放她走人,绝不为难。”
吕诗净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在下这次出来,本只是为了寻回爱女,如今人已找到,我只想带她回华山。至于你们这些男人的事情,我一介女流不便参与,先行告辞。”说完她用力往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马儿吃痛大声嘶鸣飞跑绝尘而去。
吴鲁不满嘟囔着:“细看这些年来,被紫衣魑魅杀害的人不计其数。她是紫衣魑魅那妖女养大的娃,能好到哪里去?”
我对着吴鲁啐了口口水,恶心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对她指手画脚?再说了什么叫‘被她杀害的那些人’?你亲眼看见了?我看你与巷口边那些爱捕风捉影扭曲事实说别人闲言碎语的婆子没有什么两样。纵然我师傅一千个不好一万个不对,也轮不到一些路边的阿猫阿狗来说三道四。”
男人靠什么混世界,身份和脸面。所以男人什么都可以丢,就是不能丢面子。
吴鲁也是一个十分好面子的男人,在自家师傅的面前被一个女人藐视嘲笑,心里极其生气。碍于有花和尚这位前辈和方天俊在场,为了表现出自己一贯谦谦公子风度和仪态,只好隐忍不发选择咽下这口恶气。
于是便假仁假义作出一副好人的样子,强作镇定解释道:“我说的是实话,你一时无法接受,我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她对你有养育之恩,相当于你的亲生娘亲。没有人喜欢听别人说自己爹娘的坏话,但是姑娘,你不得不认清现实。现在你师父涉嫌杀了峨眉山苍月师太的爱徒赵平安,为查真相,我们只能请你去一趟回长白山,通过你把你师傅引来,问问她与此案是否相关。”
李念听到这里,不禁笑出了声道,他将手中的陶殒抛着玩,好笑道:“有意思,真有意思。合着你们说了大半天,净是些没用的的废话。想抓她回长白山,话说你们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此话一出,全场顿时鸦雀无声。方才在来的路上,他们就讨论过李念的来头。起初只是怀疑,直到听见他吹的那一顿陶殒,众人才确定了他的身份。
不知头尾的我只当李念在耍嘴皮子逞强,心里清楚自己有多少斤两,不由地往他身边靠了靠挡在他面前,对他道:“待会你自己想办法逃走,不用管我。”
李念弓下身子将下巴磕在我的肩膀上,对着我的耳朵吹了口气,挑衅地看着方天俊,柔声道:“你是在关心我吗?虎子。”
不远处的方天俊瞧见此状不由一阵怒火在胸膛中熊熊燃烧起来,他长腿不受控制地往前迈了一步,漆黑的瞳孔缩了缩,原本就冷峻的脸添上一层冰霜:该死,他一个登徒浪子竟然敢碰她!他怎么能容忍这个无赖去玷污他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花和尚急忙跳下马,将他肥肥的大手搭在了方天俊的肩膀上,眼睛紧盯着李念,嘴巴却用极小仅方天俊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你若不想她被擒回长白山,就不要轻举妄动。”
方天俊见花和尚说得在理,愣了几秒之后,便调整好情绪静立在原地不动。
我已将全部心思都集中在黄道真人身上,寻思着待会怎么趁机脱逃,哪有功夫去计较他那轻浮的举动,隧随口道:“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待会机灵点,我叫你逃跑的时候你赶紧溜,别拖我后腿。”
黄道真人冷冷一笑道:“有我在,你们两个谁都别想离开这里。”
这话一出,方天俊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吴鲁的眉眼间尽是不怀好意的笑——黄道真人的武功在当今武林中可是数一数二,仅有五派中(长白山派,峨眉派,华山派,少林寺,武当山派)的各任掌门人才能打成平手。今天他放话要亲自出手擒红衣罗刹,那么她只能是妖落平川——插翅难逃。
李念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整个头埋在我后背上笑个不停,边笑边道:“黄道老头子,你这口气够狂的。难道你的好徒弟没跟你说过,我是谁吗?”
吴鲁得意地仰着头,鼻孔朝天道:“管你是谁,只要遇上我师傅,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李念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道:“那倒是,早就听闻长白山派的弟子聪明好学,刻苦勤奋,今日一见方知传言是真的。”
吴鲁被李念这么一夸顿时心情大好,整个人变得飘飘然起来,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友好了不少,继续说道:“那是自然,主要还是师傅教导有方……”
李念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啧啧,不亏是黄道老头的教出来的徒弟,连他狂妄自大自吹自擂都学炉火纯青,甚至比他还更胜一筹啊。”
“你……你……”吴鲁压根没想到李念会话风突转讲出这番话来,他恼羞成怒,自觉颜面扫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原来那李念臭小子方才是在变着法子骂他,亏他方才还因为以为他在夸长白山而感到沾沾自喜乐在其中,不成想竟被李念当猴子给戏耍了。
黄道真人目露寒光,厉声道:“是不是狂妄自大,你试试便知。”
黄道真人手臂一挥,手中的拂尘犹如离弦之箭朝李念横空穿过来,待拂尘距离李念仅有一半距离的时候,他在马背上将上身压低双腿一抬,竖立起来,头朝下脚指天,跃升至离地面约一丈高之时,身子作躬状一连翻了两翻后,迅速落往李念方向降落,此时拂尘已回到他的手中,他一手持着拂尘朝我扫来,一手五指并拢成掌状直向李念击来。
李念神色傲慢,似乎并未将黄道真人放在眼里。他搂着我往前进了好几步后,猛然将我推至一旁,但那拿捏得力道恰到好处,在保证了我不会被黄道真人的拂尘勾中的同时,也保证了让我不会因突然间失去平衡的而重摔在地。
“李念,小心。”我冲他大大的喊了声。
李念大声回应道:“虎子,如果这次我能在这帮人的手下毫发无伤的带你离开,你会不会感动得要以身相许?”
黄道真人见李念还在嘻嘻哈哈声没个正经,明显不把他放在眼里,气得吹胡子瞪眼浑身发抖。
纵横江湖几十年,他还从未这般的被人轻视过。而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仅语言在上讥讽他及挑衅长白山派威严,还在双方对招的时候跟女人打情骂俏,心不在焉招式敷衍,不把他当回事。无论是那一条理由,都足以让黄道真人要了他的小命。
黄道真人纵身落地,持着拂尘从左右前后上上下下各个方面对李念发起进攻,步步紧逼。李念并不慌张,他竟像只陀螺一样旋转如青蛙一般跳跃,只躲不攻,巧妙的避开了黄道真人的攻击。就这样斗了几十个回合之后,李念突然躺在地上,四肢摊开,脸上始终挂着那种吊儿郎没心没肺的笑。黄道真人没想到李念会突然来这么一出,可他并未多想,而是一脚踏在李念肚子上,身子往下一蹲,拂尘像蛇一样缠上了李念的脖子。
我呼吸一滞,以最快速度冲了过去。心想:这家伙肯定是应付黄道真人体力透支才瘫倒在地,既然事情因我而起,那我断然不能让其他人因我而受到伤害。
还未到达他们身旁,却见李念双腿一夹夹住了黄道真人的yao身,然后神速地用双手死死掐住黄道真人的脖子,再用自己的头对准他的死命磕了上去,这一磕,竟然把黄道真人磕得两眼昏花耳朵一阵嗡嗡响,额头都磕出了血,鼓起了一个大包。李念趁机反扑,将黄道真人压在底下,硬硬折断了黄道真人手中的拂尘。
清醒过来的黄道真人暗暗吃惊,他压根就没想到,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不仅能灵活的躲开了他的一百一十的武功招式,而且与他交战这么久居然体力还如此充沛,更气人的是折断了那把陪伴他三十年的拂尘。
李念也愣住了,他不过是从黄道真人手中想夺走那把拂尘而已,不想竟弄巧成拙失手给弄断了,他连忙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吴鲁跳了起来,大骂道:“大胆狗贼,你竟敢折断我师傅摸拂尘,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我的名字倒过来写。”说一说完,他的剑已出鞘,人朝着李念二人位置狂奔而来。
见势不妙,我冲上前拉住还在发愣的李念,脚下像踩着风似得往那边红梅树林的方向逃去。
跑着跑着,没多久竟跑到了尽头,而红梅林的尽头,是一堵陡峭而险峻的悬崖,崖底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我和李念相互对视着,彻底傻眼了。那货不知道是不是方才被磕傻了,竟然开心的大笑起来。
吓傻了?看着也不像啊。
随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方天俊一干人也追了上来。
见到前面是悬崖,吴鲁狰狞笑道:“不是挺能跑的吗?跑呀!往前跑呀!”
花和尚大拇指转动着手中的佛珠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请二位施主随我们走一趟长白山,只要查清苍月师太爱徒之死与你们无关,便会放两位自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