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在关中,董卓麾下的西凉军被打散了,或是打残了,他凭他这些年在凉州以及羌人中的威望,可以迅速的再拉起一支数万人的队伍。
但在雒阳不行。
在这里董卓手里的西凉兵死一个少一个。
可迁都对于董卓来说,并不是说说就能办到的事情,这是一项长期的工程。
首先需要征调车辆,计人口,户册,统计太仓内的资产等等……
东汉末年可没有银行转账,太仓里的钱,都是拿车实打实的往外拉。
那些论以亿计的五铢钱,可是实打实在的在那摆着,需要一车一车的往外拉啊。
雒阳还有百万人口,且当中分为三六九等,有些人资产少,有些人资产却富可敌国,要把这些人和他们的资产运调去长安,也要花上一阵时间。
要迁都,一次性的迁移是根本不现实的。
西凉军也不可能全部派去执行迁都,关东群雄屡次前来攻打,董卓的主力军基本全都在东面与他们对峙着。
河北的王匡,酸枣的兖州诸郡守,对于董卓来尚还算好说,只是阳人城的孙坚实在是太过掣肘,西凉军几番鏖战不胜,对其无可奈何。
这也是董卓曾言:但杀二袁、刘表、孙坚,天下自服从孤耳。
……
董卓此刻的脸色有些潮红,口中的粗气也变的浓重。
他对李儒道:“迁都之事,历经数月,皆因关东诸贼屡番攻伐,让老夫难以抽出手来以竞全功!事到如今,雒阳百万之民只是迁移了十之二三,若是再迁延下去,这迁都何时是个头?”
李儒长叹口气,道:“雒阳之民,大多世居于此,特别是城内的那些从南阳迁居而来的望族,自光武时期祖业数代皆在此扎根,很是难动,他们故意迁延,方致使迁都之事进境甚缓……”
“啪!”却见董卓重重的一掌,拍击在了水面,咬牙切齿道:“这些蝇蚋贼,一个个竟跟老夫耍心思,且待老夫破了关东诸贼,再好生与这些贼子算账,看看他们有多少胆量,居然敢忤逆老夫……啊!”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董卓突然怪叫一声,猛然从池中站起身来,而水中的那名采女则是被他掀了个跟头,摔倒在水池内,呛了一口水。
她仓惶的站起身,不停的咳嗽。
董卓恼羞成怒的一把抓住那采女的头发,声嘶力竭的吼道:“贱人,安敢弄伤老夫?”
那采女浑身湿漉漉的,被董卓揪着头发,一边因呛水咳嗽,一边痛苦的哀嚎。
“相国,妾、咳咳、妾身不、不是故、咳咳……故意的,妾身在、在水中好冷……”
话还没等说完,却见董卓已经将她的头颅恶狠狠的摁入了水中。
那采女的头被埋入水中,不能呼吸,只是拼命的扑打着水面,溅起了阵阵的水花。
不多时,那采女的动作开始逐渐变缓,一直不停扑腾的手也缓缓的垂落了下来,落入水中,少时便完全不动弹了。
李儒一直都在冷眼旁观。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般景象。
董卓好用刑法立威,这是他的习惯,只要是胆敢忤逆他意思的人,结果都是死。
刑法立威,是他约束麾下一众西凉豺狼,并威慑羌族的重要手段。
能够驾驭数万虎狼之徒者,必以杀人为常事。
董卓随手将尸体仍到池中,转身走出池子,对李儒道:“眼下袁绍和袁术不睦,关东群贼暂时不会对老夫出手,若是不乘此时机完成迁都,老夫还要在雒阳耽搁至几时?可那些刘氏宗亲,会眼睁睁地看着老夫迁都吗?他们必然阻止……若是不打疼他们一下,他们焉能听话?”
李儒恍然地点了点头,道:“卑下明白了,刘氏联盟所依仗者,相国与关东群贼鏖战,他们于中取利,如今二袁不睦,关东诸贼暂时不会与相国作对,相国便无需在宗亲和诸贼中来回制衡,若是乘此时节拿下荆益两军,倒是可除去一心头祸患。”
董卓将长袍披在身上,道:“不错,二袁若是与老夫作对,老夫或许会去拉拢诸刘制衡,如今二袁不来,老夫留着那些宗亲作甚?老夫如今已是不容于天下,杀不杀宗亲之军,对老夫来说已是没有区别。”
这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李儒思虑了一下,道:“那若是急切之下打不下宗亲之盟?”
“打下了,就省心了!打不下,那就跟他们谈!他们北上,不就是想跟老夫谈条件,捞取些好处么?”
李儒终归是毒士,略一思索,便想出了个中奥妙。
“相国行事果然是神鬼莫测,卑职佩服之至。”
董卓哈哈大笑,道:“刘焉刘表之辈,也妄想用什么大义来威胁老夫,却是找错了对象,老夫要让他们知道知道,老夫与二袁贼子,可是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