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县遗寨所在的山谷外——远处,孙坚和刘琦并立于阵前,观望着远处战场的形势。
孙坚策马矗立,满面亢奋,极是兴奋。
反观刘琦,坐在战车上,佩剑立在身前,双手合实杵着剑柄。
他半瞌着眼睛,头不时的往下点,好似疲惫的不行。
也不怪他,虽然他适才的症状都是装出来的,但他本身也确实感染了风寒还没有痊愈……虽然没有他表演出来的那么重。
现在刘琦带病上阵,自然是会感觉异常疲惫。
而孙坚已经开始下令了。
“德谋!”
“在!”
“引盾阵和箭弩锐士袭山谷内西凉兵后!以远阵射之,然不可入谷!”
“诺!”
“公覆。”
“在!”
“引本部兵马往南,接战吕布的外谷之兵,务必要挡住吕布的攻势,不让他前往救助胡轸。”
“诺!”
“君理,伯阳!”
“在,引本部兵马随德谋军后,助他稳住阵脚,不可让西凉骑贼反攻出谷!”
“诺!”
“……”
孙坚给其各部军校下达军命的时候,刘琦则是坐在战车上,未出一言。
他没有跟孙坚抢风头。
刚才在阳人县,孙坚给了自己面子,现在处于战场上,算是他的主场,那自己便将这份面子还给他。
而且论及阵前指挥驾驭兵将,他眼下自然是没有孙坚厉害的。
那又何必争先多此一举呢?
少时,待孙坚吩咐完其麾下诸将,刘琦方才缓缓开口。
他吩咐诸将:“诸君各领本部兵将,随孙破虏麾下的司马去往各处战场,作为后军支援,若前军有哪一军有失,我军予以后援便是了,刘某坐镇后方,亦会寻机支援诸位。”
“诺!”
其实眼下的战场,除了外谷的吕布一军,便是内谷的胡轸一军,清晰明辩,刘琦没有必要多费唇舌。
况且他适才已经将前阵的调配之责交与黄忠,现在吩咐一下,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待各部曲奉命前去进攻西凉军后,孙坚方驭马来到刘琦的战车旁,用马鞭遥遥指着那遗寨仓敖的方向,说道:
“刘公子且看,那遗寨仓敖坐于山道峡谷之间,谷口约宽十丈,只要列阵稳健,当可使西凉军兵卒有进无出!我们内外夹击,令其首尾不能相顾,必可困死胡轸在谷内的大部兵马!”
孙坚之所以没说可以全灭西凉军,实是他心中对西凉军的战力所有忌惮,因此话里话外还保留一丝余地。
但按照实际论,西凉军这一次遭了孙坚算计,可谓有死无生。
刘琦不以为意,他只是面色凝重的望向远处,颇有些凝重自责的开口:
“我不盼可全灭敌寇,只盼能救贾公,族叔等人与兵乱之中,唉……事情到了这般地步,皆我之罪也!早不得病,晚不得病,偏偏这时候得病……琦罪莫大焉。”
孙坚听了刘琦的话,气的说不出话来。
今日之事,知刘琦心思者,唯他与张允二人而已。
这小子真是太气人了,有必要还要继续这么做作,这么装样子么?
装给谁看呢?
“刘公子……”
“嗯?”
“好生保重吧。”
孙坚不想再看刘琦表演,随一夹胯下马肋,纵马驰骋直奔前阵,去前方督军去了。
吴懿和张任在刘琦的车旁边,听了刘琦的自责之言,心中感慨甚深。
特别是张任,当初对贾龙和刘瑁舍弃盟友之事,本就是极看不惯。
如今刘琦被益州军辜负再现,又有重疾在身,却肯甘冒矢石前来救援……
相比之下,孰优孰劣?怕是公道自在人心。
望着刘琦的苍白的面容,张任心中突然泛起了一个想法。
良禽择木而栖,贾公虽是益州上将,但论及心胸之宽广,比之刘公子似是还差上几分。
从小到大,自己所遇见的人中,对自己最为照顾,最为看重的,也属刘公子为最!
自己又非蜀郡中豪族中人,家中资产亦不多,老父已去,只余寡母,纵然是迁移出蜀,也不像是那些益州豪族一样,会涉及家族在本土之利,等于无甚损失……
至于游侠豪士只想投奔本土郡长,不会迁投他人……那也得是分看招募他的人是何等地位。
自己区区一个队率,又非多大军职,为何不能转投刘公子麾下?
似刘公子这等英杰,才当为他张任应侍奉的人。
张任心中泛起了迁居的念头,而那边,吴懿则是对刘琦一个劲的表示感激:
“公子之言,实在令我等益州人愧疚无地,今番若无公子仗义相助,我益州将士只怕是要尽皆抛尸于梁县了,回头我益州人对公子,定予以厚报。”
张任拍马上前,问刘琦道:“公子,病体可好些了?”
刘琦对张任友好的笑笑,道:“张队率放心,某目下尚无大碍。”
张任点点头,拱手道:“还请公子,务必保重!”
吴懿略有疑惑的看向张任,心中泛起了少许思虑。
这个张任,怎么感觉他对刘公子,关切过甚了些呢?
……
西凉军的后方遭到了孙刘联盟的攻击,回反不及,各部曲全被堵在了谷内。
山谷的出口宽十丈,其内纵深极长,谷内狭道的最深处是一大片空地,那空地中间所立的,就是昔年楚国称霸时所用的遗寨。
而从谷外到寨子这一段峡谷中,则可容纳万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