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的话,分明是持家有方,持家有方啊。”坊魁面带笑容,心里却暗道这女子生得美貌,却着实抠门了些。洗墨居日前至少赚了数百两,却只让男主人吃几日前的剩菜。他偷偷看李蝉一眼,顿觉内心平衡了许多。
洗墨居既已搜查完,坊魁带人离开。木桶自个跑到水沟边,水瓢飞动,将残余的泔水冲刷干净。
徐达自梁上跃下,肥硕身躯死死压住水缸盖,叫道:“枉本君拔擢你为镇水大将,你却连一丝妖气都遮掩不下!念在你初凝妖身的份上,本君便只罚你铜子三枚,下不为例!你可认罚?”
水缸盖被压得不能动弹,却丝毫不屈,“我已投入狐仙娘娘麾下,雪狮儿君怕是管的太宽了!”
随着淡淡的蜃气,红药在厨间现身,捻起一抹香灰,同时也把那用泔水破鼻神的法子记在心里。跑到扫晴娘身边,仰头问:“姐姐也多教教我这些东西吧。”
扫晴娘把白瓷碗放进柜子,微微一笑,“纵不祭祀灶君,也要做出样子。这个你已经知道,别的也没多少要留心注意的。便在平时,稍微留意外头的泔水桶,免得引起拾粪的怀疑。偶尔跟邻里打些交道,不至于显得孤僻。城隍庙虽去不得,也要装着求几道灵应法,看起来合群便好。”
枇杷树下,聂空空坐在石桌上,双脚悬空,看着这一幕发愣。以前还觉得,阿叔跟晴娘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如今才知道,这里比哪儿都要热闹。李蝉从聂空空身边经过,走向书房,聂空空见状,也跳下石桌,跟在李蝉背后。
李蝉回头看聂空空一眼,见她又忍不住瞥头去看扫晴娘。他进了书房,取出那小厮送来的鱼函,“往年在玄都生活,向来是扫晴娘调理家事。那时候,这些家伙刚到玄都,还没适应过来,好在是被晴娘管住了,只搬过两次家。便是在搬家的时候,我认识了聂三郎。”
聂空空静静听着,点头嗯一声。也许是近来发生的事已经太多,再多知道一些事,譬如阿叔竟是个驱使妖鬼的左道,亦或晴娘竟是非人之类,也不至于过于震惊。
李蝉拆开鱼函,函中那册崭新的曲谱,正是离开礼泉寺时,徐应秋拿走的。他翻开曲谱,就算徐应秋不肯卷入顾九娘的事,也该留下一些字句。甫一翻开,却眉毛一挑。工尺符间,本是两指宽的空当,因徐应秋不识五旦七声,李蝉于是标注了平仄,空当只剩一指。
不过半日过去,这曲谱到徐应秋手里走过一遭,再被小厮送回来,这一指之间,已满满当当的,被填上词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