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京城依旧阳光明媚。鲋
北海之畔,兰园之内,戏楼之上,方桌高椅三五人喝茶赏花。
好不自在。
骆涛放下茶盏,对左右两边坐着之人,询问道:“于老师,汪老师这茶、这景儿是否还合二位的心意?”
“骆先生太看得起我们了,我们俩都是粗人,再好的茶到了我们嘴里也就比白开水强一点,我们哪里能品出好赖。”于民鸿说完。
汪强就接着他的话说:“是的,我们在您面前就是粗人一个,茶是好茶,景是好景。”末了还捧了一句。
他们二人心里都明白今天被骆涛请过来是为了什么?
当得知骆涛调查他们的时候,两人就开始惶惶不可终日,都想好准备跑路了。鲋
他们也知道自己做的事不地道,这些月他们的灵魂也无时无刻不在遭受强烈谴责。
他们对于自己犯下的错误,无比的自责,也早就想着负荆请罪,又怕骆涛深究,从而没了当下的工作,还会没有未来的工作。
之前有太多的考量,他们就抱着侥幸的心理,认为骆涛不可能找到他们。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是狐狸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
好在骆涛找到他们之后并没有对他们进行打击报复,还通过熟人邀他们赏花品茗。鲋
他们的心情比先前轻松很多,但紧张一直笼罩着他们的灵魂。
“既然两位无心赏花品茗,那咱们还是直接谈正事。”这个时候他们确实没有心情看着兰园内盛开的百花。
春色满园,繁花如锦,这也只有在情趣之人眼里美不胜收,在心头万绪之人的眼里,剪不断,理还乱,又添新愁。
两人赶紧起身,异口同声道:“骆先生,我们错了。”
于民鸿道:“我们不应该打着您的名号写书,捞取不义之财,今天来我们认罚,就是吃白饭也是我们自找的。”
听他说完,骆涛面色依旧,不为所动,看向汪强问道:“他要吃白饭,你是个什么意思?”
五月,刚碰着热气,小风吹着,好不畅快。鲋
可是此时的汪强已经汗如雨下,斗大的脑袋就如一个烧酒器,一滴又一滴能烧出几斤汗。
他来不及责怪老于自作主张要去吃那便宜的白饭,硬着头皮回道:“我是不想吃白饭,可人做错了事,应该为自己的错误负责,不管什么处罚我汪强都认。”
心里很怂,可嘴很硬,这也不失一个时代人物的气魄。
挨打就要立正,有错就要认罚。
只有敢担当,才能走得更远。
他们两个的表现,在骆涛看来算是及格。
问道:“天不热,你怎么流了一脸的汗?”鲋
“肾虚出汗,老毛病了。”
汪强的快速反应,差点没让骆涛憋出内伤来。
他的机智反应也说明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就是,如果没有用手去擦汗这个动作就会好很多。
骆涛觉得他是个人才,继续出言试探:“医书上说肾阴虚是为肾脏阴液不足,多表现为盗汗,一般都在入睡后出汗异常,醒来汗就停了。”
说完咳嗽了两声,强制压抑内心的情绪表现,“你这个症状跟医书上却是反着的,这问题可不小啊!”
我叫你机智。鲋
神色怡然吟诵了《黄帝内经》里关于肾虚出汗的句子,“阳者,卫外而为固也。”
汪强听完骆涛这番有理有据的说辞,知道自己肚子里的传统墨水少,随意骗不了骆涛。
但慌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他不可能老老实实承认自己就是瞎胡说。
还好刚才自己就说肾虚出汗,这肾阴虚不行,那肾阳虚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吧!
汪强为自己的小机灵暗暗竖起一个大拇指,“骆先生真是博闻,不过医生说我这属于肾阳虚,不是您说的肾阴虚。”
这个回答实在是出其不意,却又不期而然。
刚含进嘴里的清茶,突然夺嘴而出,方桌上喷溅的都是带着气泡的茶水。鲋
骆涛捂嘴咳嗽了起来,他真没有想到如今二十大几,长着一张朴实相,戴着眼镜,也算斯文的汪强居然也有表现幽默的欲望。
当骆涛笑喷,出了一个不受控制的洋相,在场所有人都呆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本来就很尴尬,现在就更加尴尬。
骆涛起身示意徐乐赶紧收拾一下。
“两位不好意思啊!刚才失态了。”不管今天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怎么样,在会客的时候出现失礼之举,就应该向他们告罪一声。
检讨了一下自己的失礼之处,骆涛也没有放过导致自己失礼的罪魁祸首汪强。
叮嘱他道:“你是京城大学的老师,虽然教的是英语,但也应该要知道肾阴虚和肾阳虚的病状。”鲋
当骆涛笑喷的时候,汪强便知道自己今天闹了一个大笑话,一个会伴随他一生的笑话。
“我以后一定多看古典书籍,多学传统文化。”
看着知羞而上进的好友,于民鸿嘴角的笑容就更大了。
当汪强说他肾虚的时候,他就憋不住了,不过此时他们是一个战壕里吃饭的兄弟,就是再难他都要忍住不笑,这是给兄弟最大的支持。
神经长时间遭受折磨,会渐渐麻木,当汪强又说自己肾阳虚,再麻木的神经在这一刻都活跃了起来。
于民鸿不懂中医,可听到肾阳虚这个词,从字面上也不难猜出是什么意思。
压抑了好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得以释放。鲋
却没有得到在场其他人的反馈,于民鸿很快就把内心那份兴奋收了起来,还是旧颜色。
“今儿约两位来此赏花,就是想结识一下你们。”
于民鸿不解地问道:“骆先生,是不是太高看我们了。”
骆涛微微一笑:“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