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指下节为“大安”,乃是大吉。
中指下节名“空亡”,乃是大凶。
“大安顺遂,空亡不详。凡事宜缓,然则灾殃。”
尹璇玑动念之间,掐指算卦。
得出来的结果,却是很模糊。
既显示大吉,又暗藏大凶。
“想必是赵穆的紫气鸿运凝成华盖,已成真龙之相,这才掩盖天机,叫人雾里看花。”
尹璇玑心下明白,此时最好的方法,就是什么也不做,等待机会到来。
可削弱大周国运,遏制住十皇子不断高涨的气势命数,才是关键。
刻不容缓!
此事再拖下去,等到六大圣地会面,共同想出办法。
那时候,赵穆兴许就一飞冲天。
彻底龙腾九霄,无人可制了。
“万载之前,元皇留下的教训,莫非圣地都忘了?”
尹璇玑抬头看天,愈发感到一股压抑的气息。
还未登基,便以威压天京。
成为天子,那还了得?
“此事不能再等,宜早不宜迟!”
淡淡瞥了一眼金刚殿的方向,尹璇玑没有跟洪崖子打招呼,便飘然下山。
……
……
天京。
左相府邸。
书屋内,头戴纶巾,身披鹤氅的中年文士,愤愤说道:
“左相,你可要站出来主持公道啊!”
“我兄长堂堂吏部尚书,朝中大臣,是何等身份?”
“区区一个大内阉宦,带着黑龙台缇骑,竟然强闯尚书宅院,将他擒拿,扔进诏狱!”
“期间伤了护院家丁,杀了忠心耿耿的老管家。”
中年文士声色俱厉,显然是怒到极点,说话都有些破音:
“不经审问,也未移交三法司!直接抓捕!而且上门行凶,死伤数人!”
“左相,若是再任由阉宦专权!黑龙台继续横行!后果不堪设想!”
这人说得又急又快,犹如看到奸臣祸乱朝堂,迫害无辜忠良的仁人志士。
“子维,你不要太过激动。”
左相摆了摆手,神色淡淡道:
“别说卢尚书下了诏狱,这几天被捉拿的朝中大员还少么?”
“兴许过不了几天,我都要走一遭。”
这位两鬓花白的老人,辅佐过两代天子,被加封特进光禄大夫。
仅论权势,可以说是位极人臣。
此前。
大周与元蒙的和谈,签订燕州之盟,便是他所主导。
“正因如此,左相你才应该站出来,号召文武百官,士族名士,齐齐上书劝谏!”
“殿下重用阉宦,使之专权!这是取乱之道!”
叫做卢子维的中年文士霍然站起,指点江山,语气激昂:
“自古以来,哪朝哪代的天子信任太监,放权给宦官,最后能有好下场的?”
“治理国家,开创盛世,靠的是士族中人,名臣将相,而非一帮阉人!”
左相没有应声。
卢惟是他的座下弟子,大名鼎鼎的文坛大家。
本人出身范阳卢氏第四房,进过翰林院,做过侍读学士、经筵讲官这等闲职虚衔。
因为文采斐然,尤其擅长写青词。
少年时便已成名,被列为“大周十大才子”之一。
而后仕途不顺,转而交游天下,结识名流隐士,养出自己的声望。
“你说话太放肆,小心惹祸。”
左相提醒道。
“殿下有改革之心,想要整肃帮派,这是好事。”
“那金沙帮私藏铠甲兵刃,暗中铸造钱币,想做什么?谋反吗?”
“这等大案,牵扯甚广,我却是不好说话。”
卢子维面色一凝,眼底闪过鄙夷。
似是觉得左相有些贪生怕死,不敢仗义执言。
他长身而立,只觉得有满腔报国之志,难以抒发。
愤然不平道:
“那金沙帮什么货色?走私贩子!我范阳卢氏早在大晋朝之时,就是‘四姓高门’!”
“我祖父海内文宗,注释经义,续写名篇,世人敬仰之!”
“大晋之后,更是出过三朝帝师。”
“再到大肃,诗礼传家,天子见之,也要以礼相待!怎么可能勾结江湖帮派?!”
“定然是阉宦栽赃,泼脏水抹黑我兄长,借题发挥罢了!”
左相轻轻摇头,他这座下弟子仕途不顺,并非毫无原因。
好空谈,少能力,志大才疏之典范。
难怪出身顶尖门阀,只能混个文坛大家的名头。
“子维,你今日且先回去,等风头过去,我再想办法为卢尚书分说。”
左相叹息道。
这是送客的意思了。
卢子维道了一声谢,表面上恭敬,心底的鄙夷更深一层。
官场争斗磨灭棱角,此话果然不假。
如今的左相,哪里还有半分名臣气度。
那皇储不过束发之年,有何惧之?
“贪恋官位,逢迎上意,君子所不为也!”
卢子维离开左相府邸,冷哼道。
回到自家宅院,想起朝堂风云变化,这人又是长吁短叹,感慨良多。
正准备赋诗一首,却见到房门忽地撞开,好似强风吹过。
“何人!”
卢子维惊得连羊毫笔都拿不稳,后退问道。
“久闻范阳卢氏有一位才子,诗文双绝,今日特来拜访。”
尹璇玑擅长辨认气机,费心寻了许久,才终于从找到一个草包,方便他行事。
“卢门四俊,其中有一人乃是潜蛟,正好磨灭大周气数!”
那大周皇储是当世真龙,他便扶持一位潜蛟,看看谁人手段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