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国朝之事蜩螳不堪,国家财政入不敷出,素来以寅吃卯粮度日,今陛下欲兴武,奈何国库无财以济。
若要兴武,则毕建新军,造武备,此无一不是所耗靡靡,伏望圣人暂歇此心,待国库丰盈,再做调整。”
此事孙交也是无可奈何。
没钱想要办事,这不啻于痴人说梦。
虽然一年过去,因为朝廷节支,眼下日子倒也不是太过艰难。然不久之后,即将举行册封皇太子议礼,推行新政等事,国家早无余粮,只等着夏税补济,哪有钱财兴军备武?
孙交说到这里,朱厚熜也不禁感到头痛,国库支出、收入他是一清二楚,眼下的确没有余粮度日,想要整顿军队,实在太过为难人了。
朱厚熜也是一脸歉意:“为难大司农了!”虽然孙交是反对议礼党,但眼前之事,的确说的对。
一个国家,每年支出之巨,超出常人想象,孙交只任职以来,虽然谈不上有什么功绩,但至少兢兢业业,将国家钱袋子管理的有条不紊,此刻提及兴武,的确太过为难。
孙交急忙摇头:“臣不敢称难,我皇励精图治之心,臣等人尽皆知,只是臣等驽钝,不知开源节流,让圣人忧心,臣等死罪。”
朱厚熜微微颔首,对于这种话,他虽然半个字不信,但终归还是孙交一番心意,并没有驳反,而是喃喃自语:“开源节流?”
然后对着群臣问道:“不知与蒙古互市,得其马匹,你每以为可行与否?”
群臣又一次左顾右盼,这时给事中齐之鸾拱手奏对:“臣齐之鸾以为不可。互市者,与和亲无异也,无非便是用其实,而讳其名而已!
残元蹂躏我边境,虔刘我赤子,我国忘天下之大仇,而先言和,此不可一也!
新政之诏下,天下俨然已知圣人有复祖宗之心,收回历代疆土,此时朝廷忽更言和,则有失万民众望,此不可之二也!
堂堂天朝上国,屈下与边臣议和,冠履倒置,有失上国颜面威仪,恐为番邦耻笑圣人,此不可三也!”
“天下豪杰志士,修文备武,日夜磨砺其长技待试,欲报我皇明宗国。而今忽然言和,恐士子谓国家厌武熄戈,遂隳豪杰效用之心,此不可四也!
先帝在时,应州之战,颇讲兵事,今大胜言和,使边镇靡衣媮食而自肆,懈天下饬武之志,此不可五也!”
“往昔,边臣私通外寇,吏犹得以法裁之,今导之使通,其不勾结而危社稷者几希,开边方交通之门,其不可六。
伏莽之羌,在在有之,日前因达延汗暴毙敌不敢肆,今边臣捷报而议和,启内地不靖之渐,其不可七。
夷狄深入时,我虽不敢逆一矢,然彼知我国有备也。如今将士气盛,而却以互市终之,彼谓我尚有人乎?此长鞑虏轻中国之心,其不可八。”
“蒙古狡诈诡谲,出没叵测,我大明历代竭尽财力而驱之于边,彼若负约不至,未可知也。
或因互市而伏兵,如吐蕃清水之盟,未可知也;或互市毕,即寇入华夏,残害我民,未可知也;或以下马索上价,或责我以他赏,或望我以苛礼,皆未可知也,堕俺答狡诈之谋,其不可九。”
“大约一岁需帛数十万,得马数仅万匹,十年之后,彼马少而我帛亦不继,将何以善其后?不为国家深长之策,其不可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