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不解和忐忑,满腹疑思的叩拜上皇。林曦本就面容肖父,仪表不凡。在扬州服用过灵枣后,更是肤色如玉,俊逸出尘。如今身着这六品龙禁尉的青色彪服,掩去了往日的谦谦温润,凭添几分飒爽轩昂。太上皇眯着眼端详了半天,满意的点点头,“嗯,若非这身侍卫官袍,朕还以为眼前是琼林宴上惊才绝艳的探花郎呢!清朗倜傥、芝兰玉树,翩翩风采与文渊侯当年毫无二致!惜时朕同你祖父既是君臣,亦是至交好友,可叹致远英年早逝,朕痛失知己。今日见到林卿,恍惚之间疑似故人来,百感交集不胜涕零!”
林曦下意识的低下头,及时隐去了脸上的异样。祖父是羸弱文臣,而他则是自幼习武,言行神态怎会相同?府里积年老仆曾说过,他和父亲的容貌都像祖母,只眉眼间与祖父有一二分相似。太上皇——怕是已经不记得挚友文渊侯的长相了......。
“林家祖上几代列侯,令尊林海虽无爵位,却也是三品致仕。到了你这儿骤然降为六品,还是个无实权、无俸禄的虚职。可曾觉得委屈?”
旁边戴内相眼皮跳了一下,白得的六品还委屈?京都街头多得是沦为庶民的世家子弟,有些甚至落魄到衣食不继,为了温饱要与贱民争利。寒门学子十年苦读,熬到金榜高中也才堪堪七品。 老圣人此番话是真的惜才偏爱还是在有意试探?唉!主子的心思越发莫测了......。
“家父是骨鲠之臣,兢兢业业做官,多年来克己奉公、鞠躬尽瘁,凭着政绩一步步升迁到了三品大员。微臣身无寸功,蒙圣上恩赐六品虚职,已是得天之幸。臣惶恐!恨不能肝脑涂地以报皇恩!”
“你献解毒丸和药方有功,本该厚赏。皇帝有意任你为正五品驯马司掌司印云麾使,是朕——把这旨意压下了。你拿出的药方若真能够在几个月后消弭瘟疫,那将是不世之功,千秋之幸。届时封侯进爵也理所应当。”说到这里,太上皇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浑浊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满是皱纹的脸上越发和善了,“朕原本是想等你立下大功,再一并封赏。但是忠肃郡王为林卿鸣不平,在朕这儿撒闹歪缠为你讨官,也罢!就擢升你为正四品指挥佥事,领东西两城兵马指挥司。待密阳县瘟疫之事应验了,朕再亲自为你添爵赐赏!”
林曦急忙撩衣跪下,顿首叩拜,“臣德不配位,受之有愧。还请上皇收回成命!”
太上皇脸色阴沉下来,戴权也颇为意外,这林家小子不像是个不知好歹的狂妄之徒啊?
林曦在主仆俩的注视下缓缓言道:“那解毒丸和药方是两位世外高人托臣转交的,臣不敢贪功。”说完抬起头,腼腆的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求道:“臣厚颜——想请上皇赐教养嬷嬷一名。”
太上皇愣住了,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你个无一子半女的光棍儿汉要什么教养嬷嬷?戴权忍笑上前,低声禀述:“林府没有年长女眷,林家嫡女一直借居在荣国府,由国公爷遗孀史氏代为教养。”
原来如此,太上皇舒缓了神色,笑着说道:“教养嬷嬷的事儿朕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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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四品指挥佥事也照旧赏赐。如你所言,那一僧一道是因为与你有前世因果,所以才会相赠解毒丹和药方,归根究底还是林卿你的功劳啊!这有福运也是际遇嘛!无需妄自菲薄。”
“谢老圣人隆恩!微臣定当恪尽职守效死输忠!”林曦只好领旨谢恩,心里唏嘘无奈万般纠结。升官虽是喜事,可这官职它烫手呀!东富西贵,这两城住的全都是达官显贵、商家巨富。领两城兵马指挥司......权利可谓不小,历来非帝王心腹不能担任。想到以后他要顶着太上皇赏的官职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蹦达......,呃——毁灭吧!前途无‘亮’啊!突然有点儿羡慕妒忌躺在病床上的老爹了。
“父皇——父皇,儿臣想你了!”忠肃王赵旭风风火火闯了进来,直接窜到御案边摇着太上皇的手臂撒娇卖痴。
落在后面的忠顺王翻了个白眼,想个锤子!上午才从这儿被赶了出去。瞅见九弟腻着父皇那股亲热劲儿,心里一梗,酸溜溜的捧着肚子委屈。众兄弟往日里来请安,没有内侍通传,谁也不敢擅闯长信殿,只有小九是个例外,整个永寿宫中都能横行无忌。索性他也不行礼了,昂着脖子赌气般直挺挺杵在那儿,都是亲生儿子,凭什么区别对待!
太上皇压根儿就没注意到老七的失仪,正慈爱的看着小儿子,笑着轻斥道:“你这皮猴是不是又闯祸了?”
“儿臣最近乖得很,昨儿孙太傅还夸我字写的好呢!父皇可得奖赏我。”
忠顺王赵祥撇着嘴小声吐糟:“都十六了,字写得好有什么可得意的?”
“老七,你在那儿嘀咕什么呢?”
赵祥挺了挺还没有肚子高的胸膛,一脸自豪的说道:“回父皇——儿臣的字也写得好!”
一本黄皮折子迎头掷了过来,随之而来的是上皇的怒喝:“二十几岁的人了,还好意思跟一个孩子攀比?你这些年脑子没见长,脸皮倒是越来越厚了!混账玩意儿!别把小九给带坏了!”
同样二十几岁的林曦,悄悄往后退了两步......。
赵祥涨红着脸,憋屈又羞愤。老圣人却转头又轻声细语的询问小儿子:“旭儿想要什么奖赏啊?”
“父皇——这老虎不愧是山林之王,果然威风凶猛。儿臣瞧着喜欢的紧,您就把它赏给儿臣呗!”
“不行!猛兽野性难驯,太过危险。朕让人去鹿苑给你挑了一对儿温顺健硕的梅花鹿,你养在府里闲时逗个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