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笑几声:“这,这,呵呵,不管怎么说,寇爷在我们这边出了事,就是小的办事不力。”
咔嚓——
茶杯狠狠砸在他的头上,碎成几片,砸落在地,连带着茶叶茶水,全浇了下来。
胡知县瞧见碎瓷片上面的花纹。这是县衙里最好的一套茶具了,肯定是下人看眼色给拿出来的。
难怪砸出的声音都是那么悦耳,可惜现在没了。
后知后觉,他觉得头脑一阵晕眩,胖乎乎的身子无力瘫软在地上,好似堆在一起的一摊烂泥。
曹理故从主座站起身来,六十多岁的老人,身姿挺拔步伐稳健。
走到胡知县身边时,他略做停顿微微躬身,看着一脸血水混杂在一起的胖脸,冷漠而威仪:“胡绍,你知不知道,你自作主张干了什么蠢事。”
胡知县眨眨眼,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曹理故也不需要回答,他重新站直了,垂眼睨着胡知县:“呵,看来真是个蠢的。”
他不再停留,迈步出了会客厅,融入夜色。
他走后,又有两个黑衣的男子从黑暗中浮现。他们步入房间,把光亮悄声熄灭,将倒地的胡知县提起,一同拖入黑暗中。
曹理故把这边的灯火带去了后院书房。
他凑近灯火,拿着一叠信纸认真翻阅,抿嘴不言。
房里还站着另一个干瘦中年男子,他一身绿色官袍肃立在书桌前,微垂的头被烛火照得发红。
曹理故看完了手中的信,却是久久不言语,嘴绷紧成一条线,眉头也微皱,让原本精气十足的面庞显现些许老态。
他长叹一口气,终于是抬起头来,眼旁就是刺目的灯火,不经意间竟凑得那样近。
曹理故往椅背靠了靠,越过烛光看向那干瘦男子:“你是说,除了那四个倭寇的尸体,那十七个女子和船只残骸都没找到?”
“是的,事发之后胡大人吩咐事情不要声张,我们前段时间就没有大动作。”男子把头垂得低低的,连坐着的曹理故也望不清他的神情。
“前段时间又说要做样子捞一下,但除了那四个倭寇要捞起来给人看见,那些女子都要做到毁尸灭迹。”
“我也明白胡大人是怕,那些尸体捞起来,女子的家属受不了,情绪上来就恐吓不住了。”男子抬了抬精瘦面庞,双眼在烛焰映衬下仿佛也闪着火光,“不过,我还是留心,在事发那一块水域多花了些功夫,确保表面捞不出什么证据。”
“其实除了那四个尸体,本来就什么证据都没留,是吗?”曹理故放下手中捏着的信纸。
中年男子拱手垂头应是。
“那四具倭寇的尸体可有什么异样?死因仵作查得出来吗?”曹理故拄着下巴倚靠在桌上,微微仰头直视面前人。
男子抿抿嘴,似是口干舌燥下意识吞咽了下口水:“除了第一具渔民无意中打捞上来的尸体已经被破坏了,其他三具,我们捞上来都还是完好的。只是,泡了两三个月,都已经腐烂得差不多了,仵作实在验不出死因。”
“不过,验骨还是能判断出,他们落水时应该已经昏迷或者丧命了,所以骨上才没有溺水挣扎的外伤痕迹。”
他抬了抬下巴与曹理故直视,眼神中光芒更盛:“大人,小的斗胆猜测,是蒙汗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