娰的眼前只有一片狼藉,莫说是泉上木屋与梧桐树,就连忘忧泉水都被蒸得流不动了。
这要是遗渊和却池都被元凤和睚眦给闹腾没了,恐怕孟婆汤就该断货了。
娰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自打她到了忘忧之境,这里还真是没消停过。
可她也知道,就成这样,元凤和睚眦还一定是收敛过的……他们这会,大概从忘忧之境一路打到了天外天去了吧,
“姑娘,你可回来了!”仪狄从一边的乱石里艰难地爬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个酒葫芦。
听他这么一叫唤,杜康也从被烧焦了的木头里探出了脑袋,身侧还护着两床琴。
娰打量过这俩:一个被火熏得满面通红,另一个被石头砸得鼻青脸肿。她心里不紧感叹:叔祖父还真是越来越小孩子气了,罢了罢了,反正殷商气数将尽,那人间战火指不定要死多少人,回头我桌上的荤腥给他送去就是了。
“要是六叔这会来帮忙就好了……”娰费心费神地修复着这里,时不时还要心疼一下酒和琴。
那天扔下这里的烂摊子就跑了,现在得乖乖搬砖了。
娰忙着运足内力,要把这断木碎石恢复如初,猛地想起什么,就向仪狄问道:“埋在地下的酒没事吧?”
“地底下的没事,地面上的和水里的就……”
“行了行了,你俩先把那两棵最大的梧桐树给伺候好,我去九重天弄点瑶台仙露来。”娰这么说着,手一挥,再一转身,众多奇石怪木就回了它们该到的地方。
就在去九重天路上,娰无聊看了一眼人间。
“啧…好意思说我渎神,看看你们去给女娲敬香带上的是个什么玩意!”娰这么说着,略提了下右手手腕。袖子里,食指指腹与大拇指指尖相触的那一刻,苏妲己现了小狐狸真身。
锦绣华盖,五色銮驾上,帝辛身边的美人苏妃变成了一只花色狐狸,龇牙咧嘴地盯着那些贡品。
还没等那一众凡人鬼哭狼嚎起来,娰将手掌一立,弹指之间,三道天雷下去,那小狐狸当场毙命。
娰皱了皱眉,心说好歹也是千年修行的灵狐,只可惜自甘受穷奇摆布,连太阴星君都敢害,这一世,它的确没得救了。
纵然罪孽深重,但它还有债要还。
娰本欲令它魂飞魄散,神识中却现出一个女孩的模样——苏妲己,冀州侯苏护之女。当真是修眉巧目,妩而不媚,端庄中透着风流。
只可惜,死于非命,沾了嗔怨,如今的模样虽还能看出些如花姿色,然已不是当初那个清纯可人了。
娰复抬起左手,从袖子里抓了一个香囊似的东西向下一扔,便转身向九重天上去了。
“娰卿,这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娰点了点头,略显尴尬地环视四周这断壁残垣:天柱被烧得断裂以后还遭水冲刷过,可那火星不灭,仍在断裂之处蔓延。
不用问也知道,是元凤和睚眦闹的了。
“我本还琢磨,去瑶池讨点清露……”
“娰卿,你可千万别提瑶池了!”
“莫说瑶池,就连银河弱水也都被睚眦君给抽走了。”
为了人牲的事,元凤是真的怒了。
娰这下更尴尬了,手脚不自然地蜷缩起来。如果爪子能扣得出宫殿,恐怕她现在已经扣出了个九重天。
娰深吸了一口气,心说这会恐怕也没得别处去了,就壮着胆子问了一句:“那…兜率宫还好吗?”
“眼下最好的可能就是那了。”
“自信点,把可能去掉。”
娰“嗯”了一声,没多理会他们,直向兜率宫去了。
水火相交,兜率宫别的收不了,这元凤的火要是错过,那岂不是暴殄天物?
来到兜率宫,依旧没等娰上前叩门,宫门就已大开。
“娰卿可算来了。”仙童说着,就对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引着她一路往正殿来。
“老君知道我会来?”娰向仙童点头示意,跟上了他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