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猞,带你两位师弟找两个空房间。”
“两位,这边请吧。”
“一会儿你跟羽衣一起带他们去吃饭吧。”
“嗯,好的。”
蓬猞带着两个孩子走了,这俩孩子哪见过这种山水布置,全然忘了之前经历的一切。
那个妇人让我叫她赵氏,说是可以做些简单的活计,挣点小钱,为他的一双儿女攒上一点,作为我收留他们的报酬。
我带她去看看门中的府库,示意她不需要存在这方面的担心。她不是这么想的,说一码归一码,她需要做点什么,证明她还活着。
问她擅长什么,她说女工缝纫都是她的拿手绝活,那就让她负责她的一双儿女的服装好了。不用考虑成本,只要能够尽量的符合他们的身份就可以了。
说到身份,这两个孩子算是我的关门弟子,是我收的最后的徒弟了。戏凡门不是什么名门,我们也并不是那么富贵,只不过,每一个人的手段都能独步一方,各方面都不能让人小看了。
无论如何吧,这三个人算是安排好了。
羽衣说要带他们练基本功,我寻思去看看,主要是为了看看羽衣最近有没有偷懒。
可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孩子,怎么身上绕着黑色的气息?一招一式之间,黑气逐渐浑厚,直到把她完整的覆盖住,只剩一对眼睛。
眼中像是滴了一滴朱砂,晕开后,全部染得毫无稀释一般的红色。一剑指天,墨色绽放开。尽管力量微弱,也不容小视。
“蓬猞,你们对练。”
“是。”
蓬猞的招式,使起来圆润无碍,一看平时就没有懈怠。跟羽衣相同,冲天的黑气,不像是正常的情况。
出手干涉,才发现,我的全身也都是这样。不仅如此,我们修行同一门功法的,都是一样的。就连十三身上,也隐隐的有这么一点意思。
这让我想起了之前的一件事。好多年了,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废人的时候,君六为了对付我们,连执法队都派了的。那个时候,我就在恍惚之间,看到过所有人身上,存在不同的颜色。
那个时候,只是匆匆一瞥,颜色分类的原则我还没有掌握,转瞬即逝,我更没有机会去了解了。如今又是出现了这种颜色……
我只知道,常规的理解当中,黑色代表了冷漠、冷静……或者是不详。
我可不想有什么不详的事情,发生在我的手足亲人身上。然而,想想还是比较荒谬的。要是有不幸,那也不会同时出现在我们所有人的身上吧。除了蓬猞和羽衣,其他人……不是那么好拿下的吧。
再说了,像奶奶他们,还有白马寺的武僧身上就没有黑色……
嗯……是别的颜色。
这到底代表了什么?
师父看我反应夸张,很失态,让我去他房间。
我去了,师父的身影,黑气比我们都要重得多。要是不听声音,我甚至都分辨不出他的位置。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黑气,甚至把房间都铺满了,我都找不到座位,只能站着。
师父告诉我……
“你也看见了?”
“嗯。那些是什么?”
“邪祟。”
“邪祟?”
“就是走火入魔。”
“连蓬猞?”
“他不应该吗?”
“那羽衣?”
“她不应该吗?”
嗯……
谁身上都有血债,都……算是应该吧。
“会有什么不好的结果吗?”
“不知道。”
“师父,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都这样三千多年了,什么都经历过了,也死了不少次了,对我来说,什么都算不上是不好的结果了。”
“三……师父,你疯了!”
“我只是,找回了之前的记忆而已。”
师父笑得很惨,很惨。我的语言,不足以形容这种惨笑。
我只看到,明明是笑着的,但是感觉仿佛耄耋老人一般……耄耋……可能是我的知识储备中,对于形容年迈、枯朽的最顶尖的形容了。不是我觉得师父老了,是我觉得“时间”对于师父来说,“年岁”对于师父来说,只是一个简单的词汇而已,完全没有能力去形容、表述他此时此刻的样子。
我分明看到的是笑,我分明看到的是笑啊!
为什么感觉那么悲伤,穿越了时间的悲伤。
再一眼看上去,师父已经迅速调节好自己的状态,看上去又是原来一般。沉稳、内敛,又,感觉充满了侵略性。
“师父,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黑色,还有别的意思,就比如说,代表了侵略!”
侵略是什么意思?我们侵略什么?
“师父?”
“呵,你觉得,我们会如此平淡的过一生吗?”
“不平但也平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