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儿还没说,慢行在床上吆喝起来了:“什么惊喜啊,有我的份儿吗?”
“闭嘴,一会儿再问你。”
慢行还是习惯多吃多占,这幅流氓习气还是没有改。白天,我在监督俩孩子练习的时候,抽空问过师父,慢行是不是跟我走的时候一样。师父说慢行改了很多,一下子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了。
这句话一出来,本性暴露出来。一句话不够,我再过去照着脑袋就是一巴掌,这小子才消停下来。
君十三继续问小四儿愿不愿意跟慢行成亲,小四儿羞得不行,还是想跑,被君十三拉回来,逼她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小四儿走回床边,端起碗,继续喂慢性吃饭:“全凭师兄定夺,小四儿没有意见。”
这就是同意了,我知道,君十三也知道,可慢行没听出来,挣扎着爬起来,瞪着小四儿。
“傻小子,趴下。”
这不该是我说的话吗,怎么是小四儿说的。
这俩孩子也算情投意合,年纪也差不多。
“那就这几天,找个时候把事儿办了吧。”
多待着,一定会妨碍到他们俩,我和君十三赶紧离开。
“看出我白天生气了吗。”
“看出来了啊,为什么生气啊。”
“因为你对他们俩的事儿不上心啊。”
“我怎么不上心了,我问了啊。”
“我不拉着你,你来吗。”
“我白天已经派人打听了啊。”
“这样啊,那我错怪你了。”
君十三也不道歉,蹦蹦跳跳的就走了。我懒得管她这么多事儿,我赶紧回去吃饭吧。
呵,一进门,君十三也在,师父看我的表情有点尴尬。
“孩子,这姑娘……挺能吃啊。”
我再一看,三菜一汤,让君十三吃了个干干净净。师父的饭碗还有一半,我的饭碗还是很满,君十三的碗里空空如也。
师父说,不知道我们出去干什么,他就吃的慢点等我们。君十三回来之后,以极快的速度吃光了所有的东西,刚撂下筷子,我就回来了。
“你回来晚了,我都吃完了!”
“好歹给我留点啊。”
糟糕不只是我和君十三的对话。
师父插话:“之前大半年,她也这么能吃吗?”
我和君十三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尤其是君十三,拿筷子扒拉空碗,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之前那大半年,君十三也是换着花样的要吃东西,可也没见这么能吃啊,为了让我饿一顿,还真是连她自己都坑。
不过还是失策。
我自己会做饭啊,我自己做点吃不就好了嘛。我还不好马上就去,得等一会儿,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得营造一个,我饿了一宿的假象,要不然谁知道君十三还能做出什么事情。
跟他们说我要回去睡了,君十三还说睡着了就不饿了。
忍了两个时辰,我偷偷溜到厨房,简单做了一个菜。米饭还有剩,热一热一样吃。
在房间里,蜡烛都不敢点,摸黑吃饭。我还拿了一壶酒,两个酒杯。
狼吞虎咽的吃完宵夜,倒起两杯酒,一杯自己喝,一杯洒在地上,祭奠姒莜和张果。
喝了一杯,倒了一杯。再喝一杯,再倒一杯。
君十三推门进来,坐在我边上的凳子上。我收起情绪,问她怎么来了,还说我都吃完了,没有剩的了,要吃让她自己做。
她说她闻到了味道,不是饭菜的味道,是酒的味道。也不是来蹭饭的,是来跟我说说话的。这话一说,倒是显得我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唉……再给自己斟一杯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进入肠胃,续上了寒夜中珍贵的暖意,也烧灼着我对姒莜、张果的思念和愧疚。
我刚要再往地上倒一杯酒,君十三把那个杯子接过去了。
“你别动,这杯,是给我的妻子的。”
君十三一饮而尽:“没错啊。”
手按住杯口:“不,你不可以喝。”
君十三若无其事的拨开我的手:“你拦不住我。”
“会有诅咒应验。”
“有什么诅咒比‘天’还可怕。”
“不要用命试。”
“偏要。”
“张果尸骨未寒。”
“我要做的不是那种。”
“有差别吗。”
“对我来说,有。”
“生死无怨?”
“生死无怨。”
“喝吧。”
“好。”
我眼见着君十三吞下这口酒,把杯口朝下,按在桌上,起身离开,再留我一个人在房间。
我要拿起那个杯子,提起来废了点儿劲儿。君十三把杯子按下去的时候,杯子嵌在桌面上。没有痕迹,我原来也没有发现。
君十三没有走远,先是在门外的台阶上坐着,想让我看见,又到了床边站着,让我看见她的影子。
我继续一个人喝闷酒。
五味杂陈。满腹的怨恨,都集中在我自己身上。一杯,接着一杯,很快,酒壶见底了。我准备再去拿一壶,窗户打开,君十三丢进来一坛,又把窗户关上了。
没什么好矫情的,继续喝。今天这酒啊,是越喝越精神。我是一个贪酒的人,却不是经常喝酒,我怕自己停不下来,误了大事。
执法队尽数殒命,想必,短时间内,君六不会有什么动作了。戏凡门各自归位,忙着重建。我没什么太重要的作用,醉了也就醉了吧。
这一坛也见底。
“十三!”
“接着。”
又一坛。喝得我肚子胀得不行,撑得有些实在。踉跄出门,找了个边边角角的地方,吐个干干净净。
回去继续。
再坐下,我才感觉到醉意,距离不省人事,估计还有一两杯的量。我好奇心上来了,我想知道究竟是一杯还是两杯。
三天过去,我醒了之后,躺了大概有一个时辰,我才想起来,应该是两杯。
君十三说我中了酒毒,不是毒药的毒,而是酒喝得太多了,身体受不了。我问她说为什么不拦着我,她说拦着我,我不会开心的。
我好像明白了君十三说的“我要做的不是那种”的意思是什么了。确实跟姒莜和张果不太一样,她说不一样的不只是我以为的那些,还有很多。
君十三说,她想成为的伴侣,不是夫妻。
君十三不想成为一个坚实的后盾,在家里,解决的都是柴米油盐的小事。她说,她想象中,好的关系是,我们可以共同进退,互为依靠。而不是像姒莜和张果一样,只能在家等着我回来,提心吊胆的,担心不告而别和不能归来。
她觉得,我们应该时刻都在一起。不是互相打扰的那种,而是互相扶持的那种。以她的见知和功夫,确实有资格说出这种话。
她、姒莜、张果三个人,性格上都不一样,要是强行凑的话,姒莜和张果应该归属于同一个类别,是可以让人安心为了共同的生活拼搏的人。君十三就属于那种关心归关心,但是会选择纵容的人,会做出最符合我当下需要的选择。
比较,是一种亵渎,我只要知道他们不一样就是了。
这个先不谈了,师父来找我了。他憋了好几天,想知道我最后收尾的那一招到底是怎么使出来的,我先前交代了作用,方法,我还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