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我去!”
我们师徒争执不下。我们谁都没有错,只是我见不得师父枉死。那我能怎么办,我只能抢着这个别人避之不及的机会。
“不要逼我动手!”
“师父,得罪了!”
每一次跟师父试招,我都是惨败。也没有别的办法,宁可师父把我打死,我也不想为师父收尸。
君十三还想打个圆场,直接被师父的气息推走。师父还没有对我们下狠手,说明还不是气急败坏,失去理智。君十三外表柔弱,可也不是一个好欺负的小角色。不好跟师父动手,不代表,不能反抗。
“蟑甲、肆行,你们师徒二人动起手来,难免受伤,不如这样,谁都不许内力外放,只能用拳脚招式来分胜负,败者听胜者的话。”
君十三这招还真是不错。既不会受很严重的伤就能分出胜负,而且……正所谓拳怕少壮,棍怕老郎,这方面,我就不用担心师父五十多岁的老身子骨了。
“那便依你!”
师父终究还是做出了不理智的行为。
到了街上,施放内力。对路人不会引起伤害,只是会让他们感受到,自然而然的不敢接近,绕着我们走。
划定了一丈方圆的场地,我与师父对面而立。师父让我先出招,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师父的毕生所学,除了家传的暗器之道,我不是特别精通之外,别的拳脚兵器,我都尽数学来了。可以说,我对师父了如指掌,仅是起势,我就能判断出之后要出什么招式。
不能用内力,招式弱了不止一点半点,只有全部实力的一成都不到。
师父摆出守势,左手护腰间肝胆,右手护咽喉面门。左腿蜷起在前,时刻准备崩起一脚,右腿蹬地在后,伺机而动转为攻势。
看师父左手的位置,我就知道正面攻击,难有成效。左手并没有握拳,而是化作掌刀。我只要是一击不中,师父那左手就会像鞭子一样,自下而上抽过来,攻击我的面门,配合上步,可以说是十拿九稳。
那就先试探,虚晃一枪,师父除了眼睛转了一半,盯着我的步伐,全身如泥塑一般,动也不动。就以师父的经验和冷静,就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我使出一招“似是而非”。这招是我自己悟出来的,不是师父教的。也是我早年的时候,实力不济,经常需要试探对手,这才想出了这么一个虚招。
简单来说,就是一套乱拳。这可是形乱意不乱的拳脚招式,不是随便出手的。首先就是要调整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和对手一致,在呼吸间隔的时候出手。这个时候,一般的对手仓促应战,呼吸就会紊乱,长时间处在这样的状况之下,就容易头脑发晕,气力不足。
我要的就是创造出这样的条件。
其次,出拳也有讲究。每次出拳,都按照一成、三成、五成的力作为循环,不断使用。对方也就看得出这是虚招,而且并无大用。可以麻痹对手的防御,使之松懈下来,更可以试探对手剩余的气力,以便我随时能够做出判断。
路人觉得我是瞎打,在一边嘲笑我。师父看出了其中的一些门道,没有小觑,还是严阵以待。
年轻还有一个优势,就是受伤少。
师父曾经避世修行。避世就意味着,能够和他对练的,只有草木竹石,这些坚硬的东西。毕竟是肉身凡胎,受伤也是家常便饭的事情。我的试探之下,感觉师父的左手,好像不仅仅是护着肝胆这些内脏。更像是,左手有些不便,不适合用做频繁的攻击用途。
好了,试探结束,该用实招了。
使了一招“剑转横挪”,以指为剑,在发起针对腰间的攻击的同时,还可以拨开师父的拳脚。这老头还真厉害,与我反方向的,也使出这一招。根本就没有相击的时候,就像是跳了个舞。
这还不算完,这老头学着我的每个招式动作,都是反方向施行。反正不比拼内力,反向动作也不影响经脉进行。
这是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啊。
老头子还真是阴险,跟我用一样的招式,最多就是两败俱伤的结果,不会输在身法招式上面。那我就用君十三的招式,这个我可是见过不少次了,师父可没有。
果然奏效,师父也如法炮制,只不过速度慢了一些,这正是我的机会。变招!打他个措手不及。师父身上,大大小小,中了我八拳七掌三脚。
“胜负已分!”
君十三说出结果也没有用,师父并不认输,犟着说自己还可以赢,然后就继续向我攻来。
我也只能恢复缠斗。
招式取胜,可是没有实际伤害,就算是师父身上,也没有留下什么印子,他就是无赖,我也没有办法。
从下午一直打到天黑。围观的人,刚开始还以为我们是耍把式卖艺的,在一边叫好,等到时间长了,也没有那么多人有闲情逸致,来看我们永远不分胜负的打斗了。
逐渐散去。除了几个摊子的摊主还在营业,没有离开以外,已经不剩什么人了,就只有几个绒毛未褪的小孩子还在围观,还手里比比划划的。
终于,师父累的打不动了,才说自己输了。我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强行撑着才没有倒下,只是装作自如的样子。
这样最好,就算师父还有心思去找君六,也没有这个体力了。君十三把我扶到屋里坐下,再去扶师父,我们回到刚才的客栈,刚才坐的位置。酒菜早就撤下去了,我再让小二上一桌,小二偏是要让我们先结完中午那顿的酒钱。
要不是实在没有力气了,我一定给足钱之后,砸了他的店,然后再换一家。我知道他没有错,就是让人感觉不舒服。我的包袱什么的都放在房间里放着,我们也不像是没钱的人,最重要的是,怎么看都觉得明显走不动道了,我还能跑了不成。
连吃饭的时候,我都在寻思,怎么样的劝说,才能说动师父,让他不要这么冲动。就因为这个,饭菜的味道,我都觉得少了七分,没有中午的好吃了。
师父也说,晚上做的不对,肯定不是同一个厨子做的。我问君十三,这妮子嘴可会吃了。君十三也说不对。
我让小二把掌柜的叫来,必须得有个说法,这做的什么东西,本来就一肚子愤懑,我还能受他的欺负?
“客官,本店有什么招待不周,还请原谅则个。”
我还没说话呢,掌柜就顶着市侩谄媚的嘴脸向我们讨饶。
“凭什么原谅你,凭你不要脸么?”
“几位客官有所不知,我们店的厨子晚上不在,实在没办法,客官点了这些个菜,我只能让小二炒了。”
“厨子哪儿去了,给我叫回来,我倒是想知道有什么事儿,能让他钱都不想赚了。”
“嘘,客官不要说了!”
掌柜看了看四周,对我们这么说。我也环顾四周,看看有谁还敢通风报讯。奇怪,店里除了我们,没有一个人在楼下大堂吃饭。
掌柜到门口,揭下一张告示,关上门,把告示给我们看。
告示是说,知县要宴请贵客,大排筵宴,连续三天。期间,所有酒楼、客栈的厨子,只要是做得好的,都必须去准备酒席。
“这什么知县,好大的官威!”
“客官,这可不敢胡言,知县大人是个好人,这不怪他。”
“厨子都叫去了,这么多家酒楼还做不做生意了,这是父母官应当的所作所为吗!”
“客官有所不知,宴请的贵客,其实是……”
小道消息就得来客栈、酒楼这种地方来打听,掌柜的要是不说,我们是死活都猜不到。
贵客说的是一群和尚。我第一反应就问是不是白马寺的和尚,掌柜的说跟白马寺没有关系,是一群来自天南海北的和尚。我问凭什么断定,掌柜的想了一想,回答我说,因为僧衣不一样,来的时候,也是从不同的城门进来的。
知县是官府中人,和尚是出家人,总不至于说,朝廷要看出家人的脸色吧,这个宴席又是什么目的。
“是因为白马寺要举办一场法会,向许多名山大川的寺庙发出了邀请,说要共同探讨佛学,这才有这么多和尚。而且,客官啊,别小看和尚啊。他们……可都有不少的善信啊。每日求神拜佛,那叫一个虔诚,甚至都疯魔了。你要是说一句他们崇拜的哪位法师有一点不好,他们都能跟您拼命啊。少惹和尚,最好是别惹和尚。知县大人也是迫于信众的联名上书,才出此下策。”
只要是跟白马寺交好的,那就是跟君六交好,也就是我的敌人。今天是动不了了,反正宴席从明天开始,我们还有时间休息,恢复体力,明天再找他们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