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奠完这些烈士之后,薛远等人便告辞回乡了,秦镇也向郭威请辞,带着麾下飞鹰团几十人准备进驻通安镇。
从渭州城到通安镇,这七十里的路上,秦镇放眼看去,全是满目疮痍、苍凉荒败。
再次来到通安镇,虽然城墙还是那样破败斑驳,城中残留着不少烧杀的痕迹,但是这里已经开始充满了烟火的气息,大批从渭州返回的百姓开始在通安镇周围扎根生活,这让秦镇有些感叹,百姓的生命力是脆弱的,同样也是顽强的。
对于秦镇等人的到来,通安镇的民众并未有太多的关注,该干什么还干什么,秦镇带着大家来到军营的中军帐中,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熟悉的高桌和案几,秦镇心绪万千。
虽然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但是他们现在也就几十人,根本没有办法铺展开来,所以一到通安镇,秦镇就将随他而来的这些麾下分成两拨,一波算是飞鹰团正式军士,以孟选为首,其成员主要就是和秦镇从通安镇一起战斗的那些人,另一波暂时列为后勤保障队,以韩文智为首,当初朝川乌和他带领的辅兵、韩若芸,还有马顺、马瑞、严越等人都归入到后勤保障队。
秦镇站在军营的高桌旁边,对着众人说道:“我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信任,能够跟着我来到通安镇,我希望在通安镇通过我们共同的努力,让通安镇这个破败的丝绸要道重现往日的繁华。现在我说一下我的初步想法,从现在起,凡隶属于通安镇的所有荒地都归渭州折冲府飞鹰团所有,只要来通安镇开荒的农民都会受到飞鹰团的保护,所有在通安镇的开荒者第一年免除所有税赋,从第二年起,按照耕田亩数征收田亩税,税率为十税一,一年一税,并且在通安镇的所有农民除了田亩税之外,不再征收另外受任何税赋,如果家中有一人参军,全家可免五年税赋。不知道大家有什么意见?”
大家都对秦镇所说的重现通安镇往日的繁华这句话并无多少感触,只当是官话套话,但是和秦镇同在布尔智马场待了三年的马璇、陈落生、杨小七等人均是眼中一亮,他们知道,秦镇说的,并不是官话套话,通安镇的这些只是他们心中理想种子的一角而已,秦镇正在用这样一个方式带着他们去慢慢接近他们的理想和希望,尽管现在这些看起来离他们的理想和希望还很遥远。
更多人关心的是秦镇后面所说的话,虽然如韩文智、孟选、温寒等人已经知道了秦镇想要改变现在土地兼并的问题,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秦镇一上来力度就如此之大。
略作思索,韩文智说道:“我们就这样直接将李王两家的荒地收归飞鹰团,是不是有些太过激进了,我担心会引起李王两家的反弹,我想我们可以通过更温和的方式来慢慢去改变。还有免除开垦着一年的税赋,我们没有了收入,如何养兵?而且后面只收十税一的田亩税,根本没有办法满足渭州城设定的税收目标。”
秦镇缓缓说道:“我也明白,这么激进很容易引起那些家族的反弹,但是我们没有时间去用更温和的方式去改变这些,每年都有不知道多少的百姓因为战乱、饥饿、伤病死去,还有党项的侵袭抢掠,渭州等不起,渭州的百姓更加等不起。既然触碰到那些地主家族的利益,不管是激进还是温和,我想这个矛盾都是无法调和的,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能激进一点?”
秦镇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再说说税收的问题,我虽然没有仔细算过,但是大体估算了一下,如果现在通安镇的所有荒地全部变作粮田,我们仅通安一镇的税收就差不多能够接近整个渭州了,现在大量的百姓失去了土地,但是苛捐杂税横行,除了让原本就穷困不堪百姓更加不堪重负,那些大地主家族得利之外,官府并没有得到更多的钱粮物资,大家也看到了渭州的现状,我们不能再这么竭泽而渔了,虽然短期内我们会面对很多困难,但是当老百姓缓过劲之后,我们飞鹰团甚至是渭州折冲府,肯定会上一个大的台阶。”
“我赞成秦校尉的决定!”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没想到第一个出声力挺秦镇的便是韩若芸。
面对孟选、温寒这些百战之士,韩若芸没有任何的怯场:“太宗皇帝曾经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就通安镇的我们而言,我们飞鹰团的众人是舟,而通安的百姓是水,现在通安镇的水快干了,即便是我们的舟再坚固、再豪华,但是我们的舟还能够行驶多久?我认为秦校尉的这个决定是非常睿智的,他相当于给通安镇这个大湖中引入活水,当水量达到一定的高度之后,才能够撑起我们的这艘舟去远航。”
不只是秦镇惊呆了,现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众人都没有想到一介女流韩若芸竟有如此见识。
虽然秦镇知道韩若芸有些曲解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的意思,但是韩若芸所曲解的意蕴放到此处竟然是无比的契合,秦镇半天也没有说明白的事情让韩若芸一句话给整的简单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