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三叹了一口气,有些心酸,更多的是欣慰:“你能说出这样的话,看来你真是长大了,你说的没错,我照顾不了你一辈子,以后的路还得需要你自己走。”
马子福笑道:“三叔,您一直把我当成小孩子,以为我去从军就是一时兴起,其实不是的,对于这件事我考虑了很长的时间。您知道,这次在渭州我和子禄报名去帮忙照顾伤员,认识了很多军士,像登记处的马璇,其实我在渭州城的时候就知道他了,我听说他很厉害,一个人就杀了七八个党项鬼子;还有飞鹰团的校尉秦镇,年龄比我还小,我虽然没有见过他,听说他受伤很重,但是照负责照顾他的董枫得空就给我们说秦校尉的事,说他长大了也要做秦镇那样的人,您知道我们这次为什么能够一个不落的全部进到渭州城吗,我听说就是这名秦校尉当时给还在通安镇的王校尉建议的;还有孟选,我听说他特别的厉害,全渭州也就可能只有郭都尉能够战胜他;和往年不一样,这次我们和党项人拼杀的时候,其实党项人的死伤比我们要多,但是因为我们军队太少,所以最后还是让党项人在城外杀了我们那么多人,那些死了的党项人中有一百多人听说就是秦校尉和孟选带着杀的,您知道秦校尉和孟选带了多少人吗?”
牛三早已被马子福的话震的不知道该干什么了,秦镇和孟选他没有见过,对于他们的事迹虽然震惊,但是他的脑海中也只是一个虚构的高高的幻影;但是马璇不一样,他是亲眼见过的,而且还一起说了不少的话,这种很具象的冲击力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他没有想到刚才那个叫着自己大叔的少年竟是那样的勇猛。他更没有想到自己这个文文弱弱的侄子去了一趟渭州,竟然了解了这么多的事情,自己对飞鹰团的了解还只停留在它的名称上的时候,侄子已经对其内部成员分析的头头是道,自己在通安镇也算是有点见识,但是现在看来,和侄子比起来相差甚远啊。
当听到马子福的问话,牛三茫然的摇了摇头。
“五十多人!”马子福抬起胳膊,五个指头展开,语气慷锵而自豪。
“三叔,如果留在通安镇种地,那我的一辈子也就那样了,倒不如搏一搏,跟着这样的军队,即便是真的有一天战死我也无憾,要是不死,我总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的。”
牛三叹了一口气:“本来是想说服你的,没成想被你这么一说我都有些动摇了,真是应了一句话,后生可畏啊。行,这件事三叔就不劝你了。但是三叔有一句话,万一真到了战场上,你一定要多留个心眼。”
马子福笑道:“三叔,我省得。”
说完,马子福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三叔,其实子禄也有从军的想法,但是子禄的性格和我不一样,可能很多话他对您跟三婶不方便说,但是他会给我说的,我就希望如果您跟三婶不同意他去从军的话,多好言劝劝,不要硬拦着,子禄那个倔脾气,您们越是硬拦着,越容易钻牛角尖。”
牛三嘿嘿一笑:“我们两个掉了个个啊,原本是我过啦劝你的,现在反倒是你来劝我了。行,你的这话我听进去了,我会回去劝劝你三婶。”
说着,牛三又哀叹了一声:“就你三婶,也是个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脾气,两倔脾气遇到一块了,唉,难啊!”
马子福沉默以对,这话他没法接啊。
牛三哀叹完,又对马子福说道:“行,那你这两天得空来家看看你奶奶,她也挺想你的,你这一入军营,就不是自由身了,再想见一面就没那么容易了。”
马子福点头道:“唉,等我把家里忙的差不多,抽出时间去看看她老人家。”
和牛三谈完,马子福回到自家院子,马贵正在院子里逗小儿子玩呢,看到马子福进来,冷声问道:“牛三都跟你说啥了?”
马子福平静道:“没什么,就是我从军的事。”
马贵冷笑一声:“我一猜他过来就是为这事,他牛三憋着一个什么屁,能瞒得过我?我可告诉你,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不能牛三说啥就是啥,你现在可姓马。”
马子福没有理会马贵,径直爬上梯子,继续干活,突然停下,转头说道:“放心吧,我既然决定去了,就不会反悔的。”
屋里纺车的声音忽然停了一会,又开始“叽叽”的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