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一行人全死了,等被发现的时候头全都没了,其中有个我认识,前两天媳妇刚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哎呀,可惜。也不知道是谁这么丧尽天良。”
江十一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这个村里有鬼兵出没?而且如果真的有,以这村子的规模,能容纳下的鬼兵必定不在少数。
“那最近村里面有没有来什么生面孔?”
“每天都有呢,来来往往,有赶路的,有流亡的,什么人都有,但是最近明显少了,我听说朝廷颁布了新法令限制出行,说是为了对付混在百姓里的叛军,可是咱说实在的,要真混进了这个村,谁能分清楚那到底是叛军还是老百姓呢。”
“那些死人就光被割了头吗?还有没有其他的,比如说——被咬过?”
“您是说畜生咬的吗?那怎么可能,畜生哪来的刀去割头呢,军爷您真爱说笑,而且啊,畜生只会咬落单的人,几个人一起的话,借畜生一百个胆儿它们也不敢的。”
“这么说也是,但这世道嘛,吃人的不一定非得是畜生。”江十一意味深长地说道。
“诶嘿,军爷您真是......”店小二突然面露尴尬地笑了笑,说道:“真爱开玩笑呢。”
江十一正要追问,突然,小酒馆里进来一群汉子,店小二连忙转身去迎接新的客人。方才店小二表现出来的那一丝尴尬似乎不太对劲,心中有鬼兵,看谁都像鬼兵,江十一顿时对这家店起了疑心,假如这个店小二有问题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这里的酒菜......
“诶诶诶诶!戴爷戴爷。”江十一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去按住戴矮子举在手上的酒杯,对他使了个眼色。
戴矮子愣了一下,瞬间从江十一的眼色中瞧出了点端倪,便低头看了看杯中的酒色,终究也没瞧出来什么,便丢了一句话:
“我都喝多少了,要是真有下药,这会儿也该倒了......”
突然,戴矮子翻了个白眼,一头栽到了桌子上,昏了过去。这可把桌上的其他三人吓了一大跳,马囧连忙把口中的酒呸了个干净,甚至拿手指去挖自己的舌根,想把喝进去的酒吐出来。江十一和陈泌正要起身拔刀,却发现趴在桌子上的戴矮子正在剧烈发抖。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原来那样的剧烈发抖是戴矮子在忍笑,这个死矮子就是单纯地想吓唬一下江十一,三十多岁人了却跟个小孩子一样恶作剧。他得逞了,并笑得前俯后仰,可遭最大罪的却不是江十一,而是催吐的马囧,那张大马脸悲愤地看着这个该死的矮子。
江十一摇摇头,不愿再多看那个顽童一眼,转而再去看那个店小二。店小二正在伺候新来的那桌人,突然,江十一在那桌人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张脸只在江十一的生命中短暂地出现过两次,可却有太多回忆跟它交织在一起,所以江十一从未忘记。
哑巴。
江十一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目瞪口呆地望着哑巴,像见了初恋情人一样心脏跳得飞快。此时无声胜有声,哑巴是狼赳的人,这时候出现在这种地方,已经足以说明很多东西。
哑巴也是幽灵军中的一员。
就在这时,哑巴也发现了江十一,同样目瞪口呆的两张脸直勾勾地对视着,他们都在极力克制着自己脸上的风吹草动,此时哪怕是一个眨眼都有可能成为一场恶战的导火线,而两人都不愿意成为引燃导火索的那一方。
陈泌发现了江十一的异样,便顺着江十一的目光看向哑巴,他认出了那张脸,便也跟江十一想到了一起,但是他没有犹豫,当即就想要去拔刀。江十一眼疾手快,迅速按住陈泌拔刀的手,朝他缓缓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
陈泌的眼神中有些许不解,但他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把目光从哑巴身上移开。哑巴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便确认了江十一不会是那个引燃导火索的人,他看着江十一的眼神很复杂,假如他并非哑巴的话,那样的复杂兴许需要与江十一畅谈个三天三夜。
可是对于这一切,他为何跟着狼赳,他有没有吃人,他当时为什么要离江十一而去,他后来又是为什么要救江十一的命......好多为什么,却因为他无法表达而将永远成为悬案。
江十一最后朝他点了点头,就像偶遇一个认识但不熟的人那样,示以微笑。
“那是谁啊?”戴矮子问道。
“哦,一个朋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