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横很艰难地说道:“咱们的实力不足,只怕总得选边站。”
“那又站那边呢?”田广也不得不认清现实,又说,“项羽跟咱们苦大仇深的,那就投降刘邦么?”
田横却摇了摇头:“不可投降刘邦。我善于相人,曾在咸阳见过他一面,知道此人面善心狠,是个披着人皮的狼,不可信也。”
田广奇道:“他不是喜欢约法三章么?百姓不都说他是仁君么?大将军为何说他心狠?”
田横说道:“刘邦是仁君不错,可那是对平民百姓,对威胁到他的人他可不会手软。他是一头恶虎,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话说回来,又岂止是刘邦,成大事者皆有虎狼之性。再说了,古往今来,但凡投降的王侯将相又有多少有好下场?”
田广深深点头:“如此说来,咱们该怎么办?”
田横早有计较,说道:“如今争霸天下的,还有一人,正是韩信,投降刘邦不如投降韩信。”
田广皱眉不解道:“韩信是汉臣,投降韩信等于投降刘邦,那又有什么区别?”
田横摇头说:“大有区别,韩信可不仅仅是汉臣这么简单,他完全有独霸一方的条件和本事。方今天下势力,除了我齐国,就是韩信、刘邦、项羽,项羽只是个莽夫,终难争夺天下。依我看来,这天下最终的归宿,不是韩信就是刘邦。”
田广不以为然说:“就算韩信跟刘邦翻脸,你怎知他们谁会赢?”
田横深知韩信的能耐,毫不怀疑说:“当然是韩信更胜一筹,所以啊,咱们最好的策略是逼得韩信反了刘邦,帮助韩信坐拥天下,以韩信容人的气量,咱们或许可以守住齐国的基业。”
田广又问:“你觉得韩信就能比刘邦容得咱们?”
“当然,韩信自己的本事就无人能及,他根本不用忌惮旁人。何况他又那么年轻,熬也把咱们熬死了。而刘邦却不一样,他已经垂垂老矣,一旦驾崩,岂容咱们留下来威胁他子孙后代?”田横分析到这里,顿了一顿,又说,“就算韩信不跟刘邦反目,咱们现在投降他,不也等于投降了刘邦?因此只有好处,并无坏处。只是有一点,得赶在郦食其开口之前去向韩信投诚,否则郦食其一开口,咱们再这么干,就等于直接得罪了刘邦,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所以我才先稳住郦食其,来见大王。”
他一心想要投降韩信而不是刘邦,自然也有因为跟韩信同为墨家这一层关系。
田广却怅然道:“可我不能投降韩信。”
田横费了半天唇舌,不解道:“那是为何?”
田广沮丧道:“韩信不会饶了我的,因为我跟他有私仇。”
田横并不知情,急问:“私仇,什么私仇?”
田广就难以启齿地将当初与柏直一起去追杀韩信,将那一对姐妹花虐杀一事说了。
这一下可把田横噎个半死,他大惊失色,脊背一凉,顿足大急说:“天呐,韩信此人就有一个特点,尤其爱护女子,谁要杀害无辜女子,他都不会放过,更何况是杀害他亲近的女子。若如此,我齐国休矣!”
田广却气性上来,哼一声说:“他韩信又有何了不起,怕他何来?不如投降刘邦,我看他又能拿我们怎样。”
田横知道其他事情上得罪韩信还好说,这件事却是无法挽回,韩信必然报复,也只能摇头叹息,说道:“咱们也只能如此苟延残喘了,韩信必来攻打咱们,一定要加强戒备。”
田广傲然道:“我在历下驻扎二十万大军,他敢来就是送命。”
田横却很绝望,二十万大军在韩信面前只如同草芥,想想当初陈余的二十万大军,一个早上就灰飞烟灭了。
田广决定投降刘邦之后,才召见郦食其,双方很快达成投降的约定。
郦食其不知道对方是害怕韩信才投降的,还以为是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终于立了功,喜之不尽,赶紧命手下向刘邦发送捷报,自己待在齐国与田广饮酒高会,算是庆祝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