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在垫子上坐好,撒好了药粉,医官扯下一块黄布,眼看着就要开始包扎。无名子在袖子里掏了一下,拿出个白瓷小罐。
“给他换这个,药效更好。”
本着对患者负责的态度,医官揭开盖子闻了闻,一股苦涩清凉的味道窜出来。
无名子解惑道:“这是清创膏,我祖传特制的,治疗刀伤箭伤非常管用。”
“那这药粉怎么处理?”医官盯着小兵身上的药粉,左右为难。
“你用的是莪术粉吧!”
“是。”
“那就不碍事,我这个药膏和莪术不冲突。”
既然无名子都这么说了,医官也就大胆用起来了。他先把士兵创口上的药粉拂去,一时情急,力道把握的不准,疼的小兵又是一阵鬼吼鬼叫。
“哎呦,哎呦!”
“轻点啊!”
嘶嘶……
他不停抽气,哀怨道:“将军,我伤的也不重,用这个就行了!”一边叫唤,一边往后缩,表情十分真诚。
无名子没发话,医官也没有饶了他的意思,一直拉着他的胳膊不撒手,专注给他涂药,枉顾他杀猪一般的叫喊。
仔细端详这张略显稚气的脸,眉毛粗短浅淡,有点塌鼻梁。看起来不是胆气十足的人,无名子只觉,这孩子还真是有点命苦,怎么就摊上了这样的事。
等到医官给他妥善包扎好了,他才开始发问。
“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事情实在是太窝囊了,小兵一提,就怒上心头,他把一腔怒气,全都发泄到袖子上,哗啦一扯,伤口就全都暴露了出来。
“还不是突厥狗贼犯贱,他们这样做不是一次两次了。”
“你是说放冷箭?”
“可不是!”
无名子到前线的时间尚短,许多灵武郡的情况,都是靠着和士兵聊天得来的。
“仔细说说。”
“以前只要两军对垒,突厥士兵时常犯贱,不是放冷箭,就是搞偷袭,总而言之,竟是阴招!”
“今天我们照常上岗,站了还没有半个时辰吧,就看从对面碉楼上射出一支箭,我躲闪不及,被伤到了,这还不是最可气的。”
小兵将手臂伸到无名子眼前,叫嚷道:“将军,您看看,这个狗贼还把我的手臂伤了,这要是打起来,我连弓箭都拉不动,这不是耽误事吗!”
伤口虽然不深,却正好是位于小臂上方,正是发力的地方,也确实碍事。
“那狗贼一看伤到了人,比兔子跑得还快,蹭的就窜回了大帐,怎么吆喝,他也不出来。我当时血流的多,也顾不上他,赶紧下来包扎了。”
原来如此。
怪不得那老九在楼上闹腾的热闹,原来是想寻仇都找不着人。这莫啜狗贼也不知在军营里下了什么指示,这些个以凶悍蛮干著称的突厥士兵,居然全都不出来了。
连一个应战的都没有。
唐军吃了亏,无名子也气愤不已,不过,他倒是有点感谢这个莽撞挑事的突厥士兵。
有了他的挑衅,他似乎找到了可以滋事的理由了。
安抚过了伤兵,他走了出来,正好遇上李多祚,却也是出来找他的。
于是,两厢商议,一个阴谋渐渐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