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卫兵提醒道:“我记得冕卫元帅去了北院,总管大人。”
赵信转过身,沿着回廊走向宫殿的北翼,去寻找缇亚娜·冕卫元帅。
可冕卫元帅并不在办公室,找遍了整个宫殿,没有找到她的踪影。
恍惚之间,赵信发现自己走到了训练厅的门口。
过去二十年间,他恐怕在那里度过了绝大部分的时间。那里才是真正的家,才是令他感到安然的处所,他曾与国王在切磋中度过不知多少时间。
也是在那里,国王喜悦地看到皇子将赵信接纳为家人。
赵信在那里教授皇子剑术、枪术和矛术,在那里为摔倒的他拭干眼泪,扶他起身,在那里与他分享欢笑,庆功助威。
想到皇子的那一瞬,就像被刀插进了肚子。赵信失去的是人生的挚友,而年轻的嘉文失去的却是父亲。
嘉文四世出生的时候母亲就因难产而死,如今的嘉文四世已成孤身一人。
赵信感到如鲠在喉,他正要继续动身,却有一个熟悉的声响让他驻足。
一柄没有开刃的剑砍在了木桩上。
有人正在训练。
赵信皱起了眉。
他缓缓走进厚重的大门,一种烦闷欲呕的感觉涌上心口。
一开始他并看不清是谁在里面。房间内环绕的拱廊和立柱似乎在故意遮挡那个人,剑刃击打的声音在他耳边洪亮地回荡着。
绕过一根根立柱以后,他终于看到是皇子正在举着训练用的重铁剑对着木头假人挥砍。
皇子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他的表情诉说着痛苦,招式狂放不定。
“叔父?”
他们当然不是血亲,不过早在二十年前,从赵信开始为国王效命后不久,皇子就开始称呼他“叔父”了。
嘉文四世当时只是个孩子,也没人纠正他。
一开始,国王只是觉得很有趣,但经年累月,赵信与皇家的关系已经和血亲一样近,他也将国王的儿子视如己出。
“皇子殿下。”
赵信单膝跪地,深深低下头:
“对不起!”
“是因为打扰了我,还是因为没有及时护驾?”
赵信微微抬头看去。嘉文正对他怒目而视,手里还提着训练用的重剑。他不知如何回答,不知如何说清自己的感受。
“我辜负了他。”
赵信最后开口说道:
“也辜负了你。”
然后嘉文突然凶猛地挥起长枪,向他扑来,同时对他大吼着:
“你——去哪——了?”
枪的锋刃如毒蛇吐信。这一击速度奇快、技巧精湛、力道十足,足以洞穿骨肉,几乎能让赵信瞬间毙命。
无论是步伐还是枪法,都是赵信亲自交给嘉文皇子的,而现在嘉文皇子将要了解了自己的性命。
赵信本可以用手中的长枪挡下,但他却毫无斗志,微微抬起下颌,让这致命的一刺可以不留悬念。
致命的一招在刚刚触碰到赵信咽喉的时候生生止住。
一串血滴淌了下来,仅此而已。
“你为什么不说你去哪了?”嘉文问道。
赵信咽了一下口水,温暖的鲜血顺着他的脖子向下滑:
“因我难辞其咎,我本应在场。”
德邦总管赵信,毕竟他的主要职责就是保护嘉文三世的安全,可嘉文三世遇刺的时候,他并不在场。
嘉文将锋刃横在赵信的咽喉前,定了片刻,然后退了回来。他似乎突然凋零了,所有怒火都倾泻一空,只剩下一个悲伤、迷茫的丧父之子。
“这么说,是父亲命令你离开的。”
赵信一言不发。
“我说对了。”
嘉文质问道:
“对么?”
赵信叹了口气,低头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