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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有缺的吗?

回去路上,段灼借着路灯的光亮,打量起自己的裤子,因为面料柔软,走起路来,真空感还是挺明显的。

他并不认为蒋随真的在意皮卡丘联名的事情,只是有些话到嘴边,觉得不合适开口,找了个理由不让别人感到难堪罢了。

应该是这样吧。

蒋遇给的果汁似乎有消食功效,才走了几步,段灼觉得比出门前更饿了,好在小区门口就有家连锁的便利超市。

这个时间段,很多食物都在打折,段灼要了份卤肉饭和两罐酸奶,再有一些刚需日用品,一天的工资加小费就这样用完了。

回到驿站,小咪还没睡,段灼刚推开门,小家伙立刻从衣服堆爬起来,像夕阳下欢快的驯鹿,热情洋溢地蹦到他腿边。

段灼不喜欢与人交流,但抵抗不住这些带绒毛的动物,单手兜住它的肚皮,轻轻一勾,将它抱上大腿,打开一罐酸奶喂过去。小家伙直接把脸扎进罐子里猛舔。

便利店的店员帮他把卤肉饭加热了,闻起来有点洋葱的甜香,卤肉的量并不多,但味道不错,和在学校吃到的卤肉饭味道很接近。

他以前就读的是希望学校,维持学校运营的绝大部分开支都来源于慈善基金,食堂供应的饭菜很便宜,因为是沿海地带,食材都以廉价的鱼和贝类为主,每周一、三、五供应排骨牛肉类。

每逢吃肉这几天,班上有同学哪怕是生病发烧,爬也要爬到食堂去吃饭,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回班上有两个男生因为一块红烧肉打起来,其中一个被打掉了一颗牙齿。满嘴是血,还不忘威胁:“你们谁敢动我的肉,我弄死谁。”

现在想来是好笑的,但在当时,他也活在忧虑和恐惧之中,害怕学校忽然倒闭,害怕没法读书,害怕自己一辈子都要被困在那方寸之地。

最害怕的,是让那个未曾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却担负起他全部学杂费和生活费的捐助人失望。

段灼七岁那年,父亲段志宏因为强迫卖淫和毒品犯罪被判入狱,受害者家属简直要把段灼家房顶给掀了,没过几个月,母亲不堪重压投河自杀,段灼成了镇上出了名的留守儿童。

没有哪个亲戚愿意收留罪犯的儿子,他被送进镇上的福利院,正巧当时公安部门联合公益机构推出了关爱留守儿童的一对一扶贫项目,福利院的老师将他的背景资料传上网。

某天下课,老师将他拉到办公室,满脸喜悦地告诉他:“我们帮你发布的求助信息被人看见了,有人愿意捐助你上学,直到高中毕业。”

段灼傻傻地问:“谁啊?”

“是谁你就不用管了,对方是匿名捐助,我这边也查不到。”老师用那只布满皱纹和老茧的手捏着段灼的肩膀,“等开学我就帮你转去希望小学,你可以选择住校,也可以选择回这边住。”

段灼不明所以地点着头。

“还有,你去了新学校,一定要表现得好一点,别叫人失望,否则就没人愿意在你身上花钱了。”

段灼小时候被这句忠告掐住了后颈肉,在学业上不敢有一丝懈怠,从二年级跳到四年级,又从四年级直升六年级。

小学时不敢回家,基本都在希望小学和福利院度过,上中学进入寄宿制学校,也有了一定的生活自理能力,福利院的老师便很少约束他,双休和假期可以回自己家住,段灼通常都是利用这段时间出去找兼职。

他遗传了爸妈的基因,从小个子就高,初中就有一米八,出去说自己十六岁,没有人会怀疑,就算怀疑,也会因为一小时八块的廉价劳动力而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去年,段灼回福利院探望老师时,刚巧又有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在收集材料。

许是冥冥之中注定,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拉住一位穿制服的工作人员,问:“请问你们是不是负责一对一扶贫救助的?能不能帮我查一个人?”

工作人员很有耐心地登入系统,输入段灼的名字。

——J先生,南城。

这是捐助人在公益机构的平台上留下的唯一信息。

它就像是在海上为船只指明方向的灯塔,让段灼毫不犹豫、毫无胆怯地向这座城市奔赴。

有这样犹如春风一样温柔的人存在,这座城市在他眼中也是温柔的。

吃光最后一口米饭,段灼满足地擦擦嘴,连带着小咪的酸奶罐子一起收拾干净,躺在椅子里歇息,小咪把他的长腿当猫爬架,从膝盖到胯骨,最后停留在段灼的肚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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