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
宋莺在他身旁坐下,手放在膝头,稍作思索。
“方祁扬打电话叫我过来的,他一直守在外面,刚刚在门口碰到了,他让我替他向你道个歉。”
林宋羡没说话,坐在那儿沉默着一言不发,宋莺偏头看他。
“他应该不是故意的。”
她根据事实阐述。
“方祁扬有点头脑简单,说话做事不会考虑太多,有时候被别人三言两语一怂恿,就容易大脑发热冲动。”
“我看他刚才教训我的时候倒有理有据得很。”
林宋羡听完又来了气,面色嘲讽。
“不管别人怎么想。”
宋莺认真注视着他,郑重其事。
“我支持你的任何决定。”
“好的、坏的,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我就永远站在你这边。”
“茵茵。”
好一会,他叫她的名字,枕着宋莺的腿躺在她怀里,闭上眼。
“我真的特别生气。”
他这样说。
“那个男人让我生气,方祁扬更让我生气,他一大早把我从床上叫起来,竟然是帮林培深当说客的。”
“别气了。”
宋莺手指隔空描绘了下他的面容,叫他。
“阿羡。”
他不讲话,睫毛静静搭着,在眼窝撂下一片阴影。
“羡羡。”
她眨眨眼,又叫道。
“羡崽?”
躺在那的人神情平静,仍旧没有反应,宋莺偏头,想了想。
“宝宝?”
他一翻身,把脸埋在她了腰间,耳朵红了。
声音沉闷传出来,“别这么叫我。”
“喔。”
宋莺拉长尾音应着,脸上笑意泛滥开来。
“都听你的。”
方祁扬打电话来时,宋莺正在厨房切水果,客厅里的人坐在那看海绵宝宝,派大星极具辨识性的口音清晰从外面传入。
“羡哥好了吗?
还在生气吗?”
他忧心忡忡,凭以往经验,林宋羡估计得一周没有好脸色,想到即将要面临的那些血雨腥风,方祁扬愁得脸上皱纹都多了几道。
“他,还行吧。”
宋莺闻言往外头看了眼,某人正盯着电视看得津津有味,手里还拿着一盒牛奶在喝。
“那有没有发脾气?
乱扔东西?
叫你滚开?”
他一连串担忧追问,宋莺迟疑了下。
“……没有吧。”
“真的假的?
咦,我好像听到什么声音……”方祁扬在那头动静小了下去,细细凝神倾听,恰逢此时,林宋羡转过头来,叫她。
“茵茵,我想吃水果,你切好了吗?”
他似乎还有点委屈,不自觉拖着腔调。
“你切完快过来,陪我一起看电视。”
“好,马上。”
宋莺应道,准备挂电话,不想再同他多说。
“他叫我了,先挂了。”
“哎……等等等……”方祁扬话还没说完,宋莺就毫不留情切断了通话,嘟声传来,他握着手机有点魔幻,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刚刚好像是听到了海绵宝宝里的声音?
他在外面拽得二五八万的羡哥,竟然在家里和宋莺一起看动画片。
过分了。
教室黑板角落里,数字一天比一天减少,倒计时越来越近。
天气也越发燥热,午后催人入眠。
那次林宋羡发火之后,方祁扬再不敢提志愿的事情,每天在他跟前伺候讨好,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以抚慰他心底受到的伤害。
对此,林宋羡全盘接收,却对原谅他绝口不提。
方祁扬怀疑他在趁机压榨他但却没有证据。
最近市里有所高中出现了高三学生压力大跳楼事件,虽然因为发现及时,最后抢救回来了,但这件事依旧引起了高度注意。
这天午休,学校专门请来了国内知名心理学家,在大礼堂开了一场讲座,用来疏导他们这些高三生心理状况。
原则上是每个人都要去听的,只是那个讲座实在无聊,坚持不到半个小时,林宋羡已经哈欠连天,带着宋莺一起偷溜出来,回到教室。
一进来,发现里头早已坐了好几个人,正在复习做题,相互露出心知肚明的笑意。
宋莺也翻出了上午还没做完的模拟卷,端坐着准备开始,林宋羡一脸倦色,打了哈欠,靠在她肩膀闭上眼。
“困死了。”
“你昨晚到干什么?”
宋莺一边演算一边问,林宋羡嘟囔着,“就没睡着,烦。”
“那你抓紧时间睡一会,下午认真听课。”
“嗯……”他应道,渐渐没了声音。
教室开了空调,响动轻微,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声,午间难得静谧。
林宋羡很快睡熟了。
宋莺身上有种让人安神的气息,衣服是淡淡皂角味,混着一点牛奶香,没有任何杂质。
后来林宋羡才知道,这是因为她一直擦儿童霜的缘故。
墙上钟表滴答滴答,日头从正中往后移,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场梦走到尾声消失。
林宋羡自然转醒,睁开眼那一瞬间,脑子迷迷糊糊的,闻到熟悉的香味本能想往她身上凑,埋在她颈间刚嗅了一下,宋莺察觉回头,两张脸猝不及防挨得极近,仿佛下一刻就能亲上。
两人怔怔对视,时间像是被按下暂停键,整个人有几秒空白。
宋莺先反应过来,收起面上怔愣,往后退,林宋羡与此同时回神,立刻直起身子。
他不自然地揉了揉鼻梁,眼帘下垂,声音含糊。
“我刚刚睡糊涂了……”
“没事。”
宋莺拿笔的手顿了下,又轻轻重复了一遍。
“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