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动容归动容,族老轻咳一声,也没忘了正事,他道:“既然你已经磕完了头,那一会儿,有一份族里替你男人拟出的放妇书,你便画个押,这边便算是了了。”
“是。”符氏哀婉的应着。
在她身上,丝毫看不出半分曾经想要毁了庄云黛一辈子的歹毒。
外头那圈看热闹的人,不少都觉得有些心软了。
他们觉得,符氏看着好似也有些可怜……许是她也知错了,所以这会儿才这么干脆利落的答应了画押?
放妇书,那可就是休书啊。
以符氏的年龄,膝下又有儿有女的,被夫家休回娘家,哪里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这样一想,人们的恻隐之心又动了。
而就在此时,外头冲进来一个身影,叫着“娘”,冲进了祠堂。
那个又胖又敦实的身影,如小山一般,噗通一声跪倒在符氏面前。
不是庄文裕又是谁?
庄家族老脸上带上了几分不满,但到底是庄氏族里自己的子弟,族老耐下性子,同庄文裕道:“裕哥儿,这会儿闯进来,也太没规矩。”
庄文裕道:“族老爷爷,我娘即将被休,若是我这个当儿子的,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休而无动于衷,那岂不是不孝?事急从权,我也只好没规矩一下。想来祖先们念在我是为了亲娘的份上,也不会怪罪的。”
族老一想,确实,当娘的要被休了,当儿子的着急了,这也是人之常情。
他面上的不耐淡了几分,同庄文裕道:“你说的也算有理。只是,你娘做错了事,把你娘逐出族谱,是对她的惩罚,也是对族里的一种肃清,毕竟无规矩不成方圆。”
旁边几位庄氏族老,都连连点头。
庄文裕朝族老磕了个头:“族老爷爷,都说子不教父之过,反过来想,父母年纪大了,子女不能起到劝阻的作用,让父母走了岔路,岂不也是子女的不孝?……我娘一念之差,走了错路,我虽说不知情,却也险些成了帮凶,这一切,都在我。”
族老们见庄文裕这么有担当,把所有的事都往自己身上揽,顿时对庄文裕大为改观,看向庄文裕的眼神也变了:“说的不错,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就连春柳也直嘀咕:“不是?庄文裕怎么跟变了个人似得?”
庄云黛笑而不语。
人家为了救他娘,卖力演戏呢。
这些说辞,估摸着也是昨晚上庄家人教他背下来的。
也不知道是背了多少遍,看这会儿还是有些磕磕绊绊还是在念台词一样的表现,就知道,这效果也就只能是糊弄糊弄这些民风淳朴没什么戏精的古代人了。
符氏也似是被儿子感动的不行,大哭道:“儿啊!娘不许你这么说自己!娘犯了错,娘受罚是应该的!”
庄文裕磕绊了下,似是忘了接下来说什么,好在他爹站在对面给他以口型示意,他终于想了起来:“娘,儿子说了,你犯了错,没有劝阻你,却是儿子的不孝!”
他又朝族老们磕头:“族老爷爷,圣人也说,知错能改,额,善,善,善莫大焉!”
他终于把这话给憋了出来,忍不住就带上了一分喜色,看着多少有些违和,“我娘眼下既然已是知错了,还请族老爷爷们,再给我娘一次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