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相比昨日,李夔这一觉,倒是睡得甚是安稳。
不知不觉,又是一觉酣长,直睡至次日中午。
犹是睡得迷迷糊糊的李夔,他忽地听到了,有人在敲门。
李夔迷迷瞪瞪地睁开眼,随即起身开门,却见是那苏锦奴,站在门外。
只见她脸上憔悴,目光疲倦,一身洁白的襦裙下端,竟是沾染了点点污泥。
“苏姑娘……”
“恩公,多谢你的相助。现在阿爷的葬事,已然办完了。”苏锦奴低低道。
李夔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向她微微一笑:“令尊得以顺利安葬,某心下亦是宽心了。不若姑娘稍等片刻,待某洗漱完毕,与你一同去楼下吃饮一番可好?”
他一语说完,苏锦奴却轻轻摇了摇头。
未等李夔问话,她向他苦笑一声,低声道:“阿爷葬事已毕,某已再无牵挂。某现要走了,特转来旅店,来向恩公告别。”
听得此语,顿是一愣。
“要走?你要去哪?”
苏锦奴一声苦笑:“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更何况,我等卖艺耍技之辈,本就是四海飘游,无所定居,今日离开此地,自是处处为家,又何必拘执于要去何地呢?”
她的回话,令李夔一时无言。
是啊,苏锦奴不过是一介女戏艺人,本来就是以四处卖艺为生,象天空中的一朵云彩一般,随时会逐风而去,哪里会有真正属于自己的方向。
自己在这里,要问她去哪,倒是多此一问。
李夔沉默了一下,微笑回道:“既如此,那某亦不多言。就祝苏姑娘一路顺风,多多保重。”
苏锦奴嗯了一声,复向李夔福了一福:“恩公再会,某就此作别。”
一语言罢,她掉头离去,却是潇洒而直接。
李夔凝视着她远去的背影,同样什么也没有说。
也许,生活中相遇,就是如此吧。
刹那相逢,奄忽不见,终是缘聚缘散,不可预期。
而接下来的几天,李夔的日子,可谓悠游无事。
因为没有得到县令的正式批准,所以李夔并不需要象县里的不良人那样计时当班,在县尉段知言的恩准下,他每天仅需来县衙点个卯,应个到,便算是上班了。
因此,李夔在接下来日子里,过得却还是颇为自在。
他甚至还在想着,等正式入职后,自己还要在县城里买幢房子,从此在这座县城正式定居。
毕竟,现在他身上有钱,而城中的房屋,诸如两进三架之类,大多也不过四五十贯,李夔现在尚有一百二十余贯钱钞,完全买得起。
不过,在过了五天这样优游自在的日子后,李夔得到消息,就在明天早上,县令韦叔澄,终于要从凤翔府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