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发生的那些事全部都是真的,没有一件是假的。
那城市虽然没有州县城池地方大,但比州县城池高,最高处,都和西安府城池差不多了。
上面还有很多光柱,实在不知道是什么来历,把人罩住,根本挣扎不脱,恐怖,太恐怖了!
在城外和我们打仗的那些人,身上的铠甲精良的不像话,手中的刀砍在他们身上,噼里啪啦之冒火星子,震的手发疼,压根破不开。
头上的头盔都是铁,刀劈上去,不仅破不开,甚至还崩掉了刀上的刃口。”
罗尚文一脸后怕,嗷嗷直叫唤。
孙传庭还是有些不相信,这是太过离谱,离谱的就好像自己在听话本一样。
城池竟然和西安府的差不多高,这是怎么造出来?
孙传庭出身边地,当然也见过修建城池。
城池可要比一般房子难修的多,不仅需要大量的人口,还需要大量的财力物力。
在荒郊野外,在不被外人所察觉的情况下,修建一座城池,简直就是无妄之谈。
一座城池可不是短短的几天或者几个月就能完工,尤其是在北边沟壑遍地的那种地方。
所需要的材料、砖瓦,以及工人的粮食,工具,每一项都是大宗货物。
除非都是从天上来的,不然的话,西安府肯定有动静。
就算西安府没有动静,周边的那些县城,肯定也会有东西。
可问题是,压根没有什么动静传来,安静的不像话。
“除非那座城市从天上掉下来的,不然不可能会突然出现!”孙传庭摇了摇头,看向屋外的随从,“让剩余的那些人全部进来,本官要亲自询问!”
屋外的随从急忙往外面跑去,没过多久,跟罗尚文一起回来的那些夜不收,站在了后厅里。
孙传庭单刀直入,没有任何拐弯抹角。
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全部问了出来。
结果让他非常难受,他们所言,和罗尚文没有任何差别。
孙传庭皱起了眉头,心里也信了几分。
不是不愿意相信,实在是这种事情压根就没有听过,史书上压根没有出现过,长这么大还是头一遭。
超出常理的事,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接受呢?
看着这个样子的孙传庭,罗尚文又道:“大人,属下不可能用这种事情来骗你。属下是第一批回来的人,这几天陆陆续续会有后续人回来,到时候一问便知!”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接下来的几天,罗尚文带出去的那些夜不收,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每回来一个,孙传庭都会详细盘问。
其实盘问到一半,孙传庭便接受了这个现实。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刚刚将李自成打败,现在又突然出现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城池,让人一时之间有些无法接受。
巡抚衙门的书房里,一张巨大的地图挂在一个木架子上。
房间当中,摆放着富平县的土地鱼鳞册副本。
尽管这些鱼鳞册副本已经有了很多年,但在流通性低的明朝,也有相当的可信性。
孙传庭和罗尚文,以及军中的那些文吏,在里面不停的翻着。
地图上有一个非常大的红圈,圈中地方,便是孙杰那里。
这些鱼鳞册全部被翻了一遍,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那片地方,本是富平士绅林桧的土地,万历六年卖与秦王府,从那时起,便一直是秦王府的产业!”
孙传庭拿着一本早已经泛黄的鱼鳞册,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这本鱼鳞册,是万历七年编写的,距今已有半个世纪。
幸亏这些册子都是特制的油蜡纸,不然早就腐烂成一堆灰了。
明朝有着严格的户籍制度,也有着严格的土地制度。
万历初年,张居正清丈天下田亩,推行一条鞭法。
厘清各地隐匿之田,重新绘制鱼鳞册。
那片地方,本是富平县士绅林桧的田产,后来清丈土地查到了他的头上。
不仅要重新登记,甚至还要缴纳往年拖欠田税。
那个地方本来就贫瘠不堪,一年到头也没有多少收成,林桧自然不愿意缴纳拖欠田税,所以就卖给了秦王府。
幸亏那时是张居正当政,正在清丈天下田亩,各地官府做事恭谨,不敢逾越,便将这处田产的来龙去脉记了下来。
如果不是孙杰横插一脚,恐怕这个记载,不会被人提起。
秦王府有免税特权,对于这些如同肥猪一样的明朝王爷来说,手中的田亩越多越好。
贫瘠也好,富庶也罢,来着不惧。
此言落定,房间当中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们看向孙传庭,脸上多了不少惊骇。
许久之后,一道惊叫声响起。
“秦王,难不成要造反?!”
罗尚文惊叫一声,脸上的慌张更加浓郁。
房间当中的那些人,也和罗尚文差不多。
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
“那处田产既然是秦王府家的产业,也就是说,那处田产上的城池,和秦王府脱不了干系。”
“对,如今天下颓败,局势诡谲,莫非秦王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当年成祖皇帝也是外藩,莫非秦王想旧事重做?!”
房间当中的这些人全都担心,从明朝立国开始至今,各地藩王造反屡见不鲜。
且不说成祖皇帝,正德年间的安化王之乱和宁王之乱过去可没多少年。
这种事情本就诡谲,本就敏感,众人能往这方面联想,非常正常。
孙传庭将手中的这本册子合上,又看向房间当中的其他人。
“将剩余的这些东西全部归到原处,此事到底如何,尚未清楚之前,无法定论。
你们莫要在外胡言乱语,此事须要明察!”孙传庭脸色沉重。
他也想不到会有这种事,其实心里也有几分相信。
因为除了这一个结果之外,再也找不出其他合理的解释。
但事关一介藩王,事关重大,不得不明察。
房间当中的这些人,急忙按照孙传庭所说的去做。
当众人将所有的东西带走之后,孙传庭坐了下来。
不停的翻着手中的册子,结合着房间当中挂的那张地图,脸色越来越阴沉。
“但愿不是吧,闯贼李贼虽然难对付,可和秦王相比,没有任何根基。
秦王府在陕西耕耘两百余年,根深蒂固,势力盘根交错,如果真有此事,危害可要比流贼大的多!”
放下手中的册子,孙传庭在房间当中来来回回不停的走着。
藩王造反和流贼造反有着本质的区别。
流贼造反,就像是无根浮萍一样,只要朝廷让他们安稳不下来,让他们到处乱窜,让他们没有自己的地盘,那流贼永远都是流贼。
可藩王不同,尤其是这种存在了两百余年的开国藩王。
危害可要比普通流贼大的多,秦王在陕西的名望不用说,他振臂一呼,应者云集。
流贼在造反前,基本上都是底层人物,字都不认识几个,做起事来也没有个章法。
秦王府手中有祖辈积攒了两百余年的财产,底子可要比流贼雄厚得多。
舍得花钱,招兵买马,能在短时间之内聚集起大量兵马。
流贼造反,投奔的那些文人或者有能力的人不多,几乎可以说是没有,除了零星几个,几乎看不到别人。
可秦王府就不一样了,如果他真的起兵造反,恐怕投靠他的那些文人或者有能力的人,不敢说如同过江之鲫,但也不会少。
再加上又同是太祖高皇帝的血脉,如果他起兵造反,比流贼面对的压力要小很多。
朝中的那些官员,面对流贼之时,基本上都是一边倒的架势,全部都是反对意见。
可如果面对秦王,局面可能大不相同。
反正这是你们朱家的事,我们这些当官的,也不会在乎那么多。
就像当年成祖皇帝一样,你们谁到了皇帝,我们倒头跪拜便是。
这可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反正都是朱家皇帝,到底是叫朱由检,又或者叫朱存枢,和我们这些当官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些事情,孙传庭看的一清二楚。
此时看来,极为棘手。
“怎么遇到这档子事?刚刚把陕西的流贼平定,秦王府又闹出这种事。
这天下已经糜烂不成样了,刚刚能缓口气,这下好了,秦王府又出幺蛾子。
唉,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