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怒形于色,再问:“献贼在南阳、信阳之间,万一逃出与闯贼会师再攻开封,岂不天下震动?开封可有重兵防守?”
可以看出,崇祯的地理很好,不用看地图都能知道这几个地方的位置所在。
如果这话被张献忠听到,定会惊叹皇帝老儿不愧是真龙天子,居然预判了自己的战略意图!
陈新甲战栗回道:“献贼踪迹尚无续报到部,臣实不知.......”
崇祯望向陈新甲,严厉道:“卿部职司调遣,不得模棱,此后如姑息误事,定治罪不饶!”
陈新甲立马叩头谢恩:“臣身为本兵,奉职无状,实在罪该万死,今后自当恪遵圣谕。”
接着他又安慰崇祯,说道:“陛下,中原剿局,尚未大坏,亡羊补牢,未为迟也,伏乞陛下宽心等待,切勿心力过劳。”
崇祯似乎很享受这种关心,于是点了点头命陈新甲起身。
他又翻了翻龙案上的几封奏疏,很不满意地摇摇头,道:“闯贼从开封往邓州南去,丁启睿却领兵往麻城西去,分明是规避,害怕与闯贼作战!”
“再拿河南巡抚高名衡说,先报福王尚在,后报遇害,两报矛盾,也太忙乱了!河南局面,究竟如何?贼有多少?又在何处?”
天子一连三问,几位阁臣都没敢回答,支支吾吾互视一眼。
崇祯越看越气,暗骂废物一群!
杨嗣昌虽无大功,却是内阁中干实事之人,所问之事对答如流。
杨嗣昌一死,对于未来的剿贼部署,满朝诸公竟束手无策!
新上任的丁启睿更是个庸才,不能同杨嗣昌相比,且丁启睿也不愿去打李自成,还上书朝廷在河南另选督师坐镇。
然崇祯遍观朝中大臣,再也找不出可以代他督师的人。
他忽然想到一点,外面无人可用,牢里有啊,比如孙传庭,傅宗龙......
孙传庭为人傲气,恐不听旨意,傅宗龙为人倒是尚可。
想到这里,崇祯看向兵部尚书陈新甲,说道:“丁启睿升任督师,遗缺尚无人补,朕想了数日,苦于朝中缺少知兵大臣,傅宗龙虽有罪下在狱中,似乎尚可一用,卿看如何?”
陈新甲近日也在考虑新的督师人选,恰好也想到了傅宗龙,君臣二人难得想法一致。
于是陈新甲趁机回道:“宗龙带兵有方,前蒙陛下识拔,授任兵部尚书,只因忤逆旨意,蒙谴下狱,今值朝廷急需用人之际,宗龙颇知悔罪,倘荷圣眷,若被简用,必能竭力尽心,上报皇恩!”
也不知怎滴,崇祯一时没有答话,看得陈新甲挺郁闷的。
不是你提出让傅宗龙试试的吗?怎么我顺着你意思办,你又沉吟装起来了?
兵科给事中张缙彦秒懂圣意,连忙奏道:“臣觉得傅宗龙可用!”
户科给事中章正宸等人也跟着附议,高度肯定了傅宗龙的人品和能力。
过了很长时间,崇祯才开口道:“他倒是朴实、忠厚,朕以对他的愧疚之心来任用他,他应该不计前嫌,为朕尽死力才是。”
陈新甲嘴角微抽,暗道你是皇帝,谁敢计你前嫌?被关了两年,谁又不想出来晒太阳?
崇祯当场就立即下了一道手谕,释放傅宗龙即日出狱,让他以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的职衔去接替丁启睿,总督三边军务,专剿李自成。
召见已毕,诸臣重新拜礼,鱼贯退出,走出宫去。
崇祯仍是寝食不安,焦急地等待着各地消息,最使他放心不下的是开封的安危,张献忠和罗汝才的行踪,还有辽东的危急局势,山东等地的叛乱和灾荒……
愈是中原大局糜烂,崇祯愈担心李自成、张献忠等贼,如崇祯八年那样会师一处,再掀起一场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