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各位请看,这一具。
死者双目圆睁,头发蓬乱,嘴巴微张,舌未抵齿……尤其脖颈处,索痕淡而浅薄,竟而交于颈后……只有一个可能。
便是上吊前,已遭外力勒死!
人死后,血液循环停滞,才会这般。”
一边说,边扳动尸体脖颈,令众人细观。
“真的啊!”
“嘶,真是如此,果然不同。”
“竟有此区别。”
有胆大的民众靠近,纷纷惊呼。
齐平起身,看向官差:
“我所说这些,有经验的仵作都知晓,是否胡说,寻一位仵作对证即可,极易判别,所以,客栈东家的死因不可能是自缢,可以判定,是被人勒死,后吊在梁上,伪装自杀。”
顿了顿,他又看向那名脸色变幻的蛮商:
“客栈东家并非迟暮老人,身体强健,客栈内人员密集,寻常人,想要无声无息,将其勒死,几乎毫无可能,必然满足两个条件。
其一,对客栈环境了解,其二,力气远超常人。
这位客人完美满足这两条,又兼昨夜与死者有过矛盾,存在动机。
诸多理由综合,理应列为嫌犯,既如此,这姐弟生出怀疑,进行指控,有理有据,无论如何,也构不成污蔑之说。”
齐平一番话条理清晰,铿锵有力,语气中,自带一股令人信服的气度。
话落,一时间,现场落针可闻。
就仿佛,酒楼里说书到了极精彩的一段,所有看客屏息凝神,超然物外,良久,才纷纷回神。
“好!”
“说得好!”有人拍手叫好。
一时激起千层浪,围观众人拍手欢呼,热烈异常。
徐府家丁一言不发。
被指控的蛮商则是神情惊惧,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几名官差愣神,直到欢呼声稍止,为首者才忽地抱拳拱手:
“敢问这位小哥,也是衙门中人?”
这个年代,有这等断案本领,又对仵作知识有了解,只可能出身衙门。
齐平客气回礼:“不敢当,曾于外地任过捕头之职。”
恩,虽说只做了两天,但也是做过。
这么年轻的捕头?……几个官差惊了,有些难以置信,这一刻,竟比方才目睹齐平断案还更震撼。
齐平也是无奈,人家问了,总得回答,镇抚司的话……他还没入职,只能报这个。
至于仵作,或者说法医知识,则来自于前世看过的杂书和剧,真假自缢的知识点,来自于南宋法医鼻祖宋慈书就的《洗冤录集》。
只是没想到,真有用到的一天。
而就在他心下唏嘘的时候。
忽然,那名蛮族客商开口:
“就……就算他不是自杀,也没证据,说我是凶手,你说的这些,定不了我的罪!”
说着,他重新镇定下来,面露讥讽:“没有铁证,大不了去衙门坐一会,等我出来……”
后半句,他没说。
但威胁之意不加掩饰。
地上,两姐弟脸上喜色瞬间消散,只余惶恐。
齐平面色骤寒,冷冷看着他,忽地笑道:“那……我若是有证据定你的罪呢?”
蛮商神情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