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应弘如鲠在喉,见五郎、七郎模样不似作假,又觉得天旋地转阵阵晕眩,隐隐有一口气喘不上来的压抑。
那可是闻香教,这三个小畜生闯了好大的祸端!
破家灭门,你当是玩笑话?
十分气恼,又不能直骂,让这三兄弟束手待毙,再说也骂不出口。
见周应弘这模样,五郎面露哂笑之色十分看不上眼,独自去了柴棚收拾自己的零碎物件。
送走浑浑噩噩的舅舅,周二郎提着锄头进柴棚,搬开木床开始刨挖,不多时挖出一方大酒坛。
里头自然不是酒,是一把把的铜钱,背篓里铺上棉被,兄弟两个将一坛铜钱倒进背篓里,暗金色的铜钱哗啦啦如流水前仆后继落在背篓里,叮铃作响十分悦耳,兄弟两个却没多少笑容。
这是一点一滴攒下来的,如非必要,谁也不想开启、花销这笔铜钱。
自家兄弟七八岁时就在前堂跑腿、打草;而八郎年近十岁却整日玩耍,其中差距让人沮丧、寒心。
周七背倚门扇,斜眼看那水流一样的铜钱:“哥,找个匠人融了这钱,给娘造座铜像。”
不知道这一世母亲的鬼魂在何处,记忆中的这一世母亲,对身为幼儿的自己有着格外的疼爱。
“好,就依七郎,此间事了就为阿娘造一座像!”
周二郎轻轻晃动空坛,这时候周七面色古怪,看着小妗子张氏风风火火闯来,眉目凶厉仿佛自家兄弟在偷她的私房钱一样。
张氏喝问:“七郎!你们兄弟挖什么呢!”
“挖钱,不成么?”
周七反问一声,张氏眼睛瞪的更圆:“谁让你们挖的!”
五郎从屋中走出,眉目不善握着拳头举起作势要打,张氏往后退两步显得势颓,正要喝问,就见五郎拳头展开,掌心是一把碎银子,看大小约有一两余:“我娘给我兄弟各留下五十两白银,怎么小妗子要抢呀?还是说,舅舅把他的钱埋在我们兄弟睡的床下面?”
“五郎这是什么话?你娘临走托我给你二哥找一门亲事,这钱是给二郎娶媳妇的,你们兄弟还小,这钱拿出去做不了什么正事就没影了。不如先放到家里,信不过的话就给你兄弟开一张收据。”
张氏是真心急,只恨制不住这三个小畜生,眉眼露出笑容,似乎连她都开始相信自己的话了。
“不劳小妗子操心了,真是白银一百五十两。”
五郎笑呵呵说着,回头去看屋里:“二哥,是不是呀?”
周二郎肩背沉甸甸的背篓从屋中走出:“胡说什么哪有那么多?小妗子你别信他满口胡话,我娘怎可能背着舅舅攒下百多两银?”
张氏强横惯了,下意识伸手去抓背篓要揭开看看真假,不想五郎伸脚将她绊倒。
不理张氏哭骂,周七垫在最后走时回头去看,看到了二楼窗口表姐张望的身影,见她躲起,周七转身阔步追上二哥、五哥。
街道上,周二郎背负沉重背篓,七杆梭镖就藏在背篓里;五郎袖藏匕首,走路甩着双臂左右扭头打量,目光恣意不怵任何人;周七肩上斜绑撒袋,弓臂从右肩处冒出,鹅毛白羽在左肩处冒出。
不同于五郎放肆眼神,周七以余光打量四周,寻找可能的闻香教中知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