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箭穿心,必!”
“哈哈,唐人不过如此!”
戴大头长裙帽的吐谷浑男子张狂大笑,引得众人怒目而视。
柴令武本能地脸色一沉,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见不得别人比我还张狂,尤其是番邦人!
“本来就是为了哄小孩子一乐才出的灯谜,竟然有人恬不知耻地宣称‘唐人不过如此’。请问,你脸呢?是不是来得太匆忙,忘在吐谷浑了?”
柴令武一张嘴,立时和者如云。
吐谷浑人哼了一声:“我吐谷浑尚书、树敦城主慕容孝隽,当然有资格说这话!”
还是个慕容伏允的心腹啊!
柴令武哈哈一笑:“我,河州治中,米川县阻拦你吐谷浑军的柴令武,够不够资格否定你?”
一些还不认识柴令武的百姓发出阵阵惊叹,原来眼前这位英俊青年,竟是米川县大战的柴少府!
哎呀,一颗心呐,怎么就控制不住的狂跳呢?
慕容孝隽面颊抽了抽,虽然不情愿,还是叉手见礼。
吐谷浑人最重英雄,即便是敌对立场,也不能不要脸地否认柴令武的本事。
“治中英雄了得,但这灯谜,确实难不倒睿智的吐谷浑人。”
虎死不倒威,死鸭子嘴硬。
柴令武要是抬一抬手,慕容孝隽就能体面地过关了。
问题只有一个,柴令武是那种人吗?
“既然那么有自信,我就出题了。”
“一点戳上天,黄河两头弯,八字大张口,言官朝上走,你一扭,我一扭,一下扭了六点六,左一长,右一长,中间夹了个马大王,心字底,月字旁,拴钩搭挂麻糖,推着车车走咸阳。”
“打一字。”
慕容孝隽的笑容僵化了,赶紧从随从手中接过羊皮、刻刀,在上面写写画画,面容胀得通红。
夭寿!
这世间上,有那么多笔画的汉字吗?
你说的,写十个字都够了吧?
越写越不对劲,慕容孝隽开始抓耳挠腮,完全顾不得自己在出丑了。
柴令武抱臂静观,快半个时辰了慕容孝隽还在毫无头绪。
柴令武果断带李不悔等人回住处,在院中饮茶、吃零食、赏月。
善了个大哉的,不该欺负小学僧啊!
我有罪,我悔过。
即便在后世,文明如此昌盛,绝大多数人依旧写不出这个字,好多输入法的字库里也没它,甚至当朝的字典里也没收录,偏偏谁也不能否认它的存在。
慕容孝隽就是用脚趾头抠出一套豪宅来,也绝对写不了这个字。
就是那么欺负人。
中秋是收获的季节,除了月饼,核桃、栗子、枣子、柿子、李子、桃子,还有风家送来、波斯原产的巴旦木。
正是此时丝绸之路的开拓,让巴旦木渐渐在西域落户。
一手抓着吃食、一手拎着双椎的白雨棠蓦然起身,匆匆将吃食塞进嘴里,庞大的身躯将柴令武遮了个严严实实的,仿佛一堵城墙般厚实。
伴随着招呼声,白雨棠放松了姿势,继续坐到石墩上。
自来熟的卫戈坐下,抓了一把巴旦木嗑着,漫不经心地开口:“你个损货倒是自在,殊不知邬可澜已经在使君那里把你告了。”
柴令武颇为茫然。
自己没有作奸犯科,也没有给枹罕县加赋,他邬可澜告自己什么?
药材之事的话,抱歉,那都是各药行与地方之间的选择,本官也无可奈何呀。
“吐谷浑使者、尚书、树敦城主慕容孝隽,被你刁难了快走火入魔,即便宵禁了依旧不肯进邸舍,让枹罕县感到为难了。”
邸舍,就是唐朝时的旅店,唐朝沈既济《枕中记》中有此名称。
柴令武哑然失笑。
“不肯进邸舍,打一顿就好了。”
慕容孝隽缺少社会毒打,自己也是随手助人,不用太感谢。
卫戈得意地抓了一个月饼拢袖子里:“整个河州,就我一个咸阳人。你不说,我不说,他们谁也解不了。”
老少两个狐狸对视着奸笑。
这个极具地方特色的生僻字,因为这个时代的封闭,一般人还真不认识。
垄断,包括垄断学识,就是那么畅快。
白雨棠气鼓鼓地瞪着卫戈,卫戈反应过来,微微一笑:“这是给老夫孙儿带的。”
白雨棠还有些不高兴,李不悔轻轻摇着她的手臂:“哎呀,白姐姐,就给他一个嘛,反正还有那么多。”
李不悔与卫戈婆姨的关系极好,自然不可能让卫戈空手而归。
“老夫听说,因为党项羌投唐一事,慕容孝隽原本是来找你麻烦的。”卫戈一脸的幸灾乐祸。
柴令武咧嘴笑了:“正好,白雨棠到现在还没有全力发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