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只有八万五千人马了。
六个折冲府,七千多府兵,按一汉战五胡的换算,起码能拼了吐谷浑近四万人。
说实话,这样的硬仗,是梁屈葱最讨厌打的,一个不小心能把自己搞死。
谁敢说,早有准备的大唐府兵,不会有第二关、第三关等着吐谷浑军呢?
至于说牛心堆的也是吐谷浑子民,谁在乎呢?
民如草芥,割之复生。
同为羌人的梁屈葱不在乎,身为鲜卑人的洛阳公就更不在乎了。
红日跳出了山坳,鲜艳如血。
南面的吐谷浑方向,牛马缓缓行来,身后拖着大树枝,扫起无数尘埃。
牛马后面,是数百唱着悲歌的吐谷浑军士、羌人百姓。
他们身后,是张弓搭箭的吐谷浑军士。
战争到此时便体现了其残酷性。
战场上死的,不止是军士,还会有成千上万的百姓,不以意志为转移。
当然,一般是祸害对方的百姓。
康处直眼皮狂跳了几下,果断发号施令:“程处默,去投石车处督战,谁要不依命令、不放投石,杀无赦!”
程处默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液,大声应道:“是!旅帅程处默奉命督战投石,有不依令投石者,杀无赦!”
这霹雳般的声音让所有人惊醒。
此刻,绝非怜悯之时,所谓的圣母只会导致己方增加死伤!
战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
石弹呼啸而落,砸在牛马上、军士身上、羌民身上,依旧无法阻止数量众多的牛马拖着树枝,慢慢地将乱石清理开。
羌民们眼里只有悲哀。
前进是死,后退也是死。
步履艰难而稳定,眸子里只有悲哀,口中吟唱着流传了千年的送葬曲。
以往的送葬曲,是生者为死者吟唱;
这一次的送葬曲,是在为自己吟唱。
看看呼啸破空的石弹,再看看手中薄纸片一般的盾牌,身在其中的军士也苦笑着扔下盾牌。
或许,向虚无缥缈的神灵祈祷,都要比这盾牌靠谱得多。
于是,奇观出现了。
人群里,本就为数不多的吐谷浑军士扔下刀盾,跪在地上祈求各路神灵庇佑。
至于天上的石弹,不在乎了,爱咋咋地。
因为看守的人员丢了,他们已经是待罪之身,多半还是活不下去。
石弹砸死,或许死相很惨,却胜在快。
所有痛苦、所有焦虑,一弹了之。
然而,神灵似乎抛弃了他们。
人,死绝了。
牛马,也几乎成了肉酱,短短一段路,乱石被清理出来,地面却全是血肉铺就。
梁屈葱派了五千人马疾冲,哪怕天上依旧飞着石弹,却终究多数冲过了这一段。
洛阳公看向梁屈葱的眼神,鄙夷之味减轻了。
梁屈葱虽是羌人,谋略还是能一用的,当条狗什么的,绝对好用。
洪济府兵、怀远府兵在羌人百步外严阵以待,盾牌举起,护卫着身后交错的长枪兵、弓箭手。
昨天没捞到上场的机会,只能看着别人抢人头、挣永业田,谁的心里不痒痒?
虽然知道今日上场的折扣可能会更高,却没人怯战。
人头等于永业田,这就是府兵“闻战则喜”的底气。
“杀!”
吐谷浑人举弓、挥刀,纵马冲来!
卧槽!
战马脚下落入一个不大的坑里,一只蹄子拔不出来,身子猛然倒翻,发出阵阵悲鸣。
完犊子了,马脚崴了。
马上的军士,一个猝不及防,空中四百八十度转体,翻腾一周半,自由落体。
漂亮!
背跃式落地,激荡起尘埃无数。
就是代价有点大,满口吐鲜血,连五脏的碎片都吐出来了。
一人是个例,百人、千人呢?
死死勒住马匹的小将,看向坑坑洼洼的路面,脸都白了。
狡猾的唐人,挖那么多小坑,用树叶、薄土掩饰,冲锋的骑兵哪里人会注意到?
只要一脚入坑,命运,就戛然而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