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是真没活路了。
手,不知不觉地松开了。
脚,无声无息地后退了。
“有人想问本官要交代。呸,你也配!”柴令武的话,直接把陈梵昌的脸面摁到地面上反复摩擦,都快生电了。“吐谷浑十万大军入寇鄯州,本官带人杀了一半,他慕容伏允还没问本官要交待呢!”
“本官亲眼所见,三名歹人持刀袭杀本州百姓。所以,死有余辜啊!”
“白雨棠,将那两名负伤的歹人捆了,凶器收了,要带回州衙问案呢。”
白雨棠跳过去,地面颤了一下。
两名负伤的壮汉,在白雨棠面前就是两只刚出壳的小鸡,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就被白雨棠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一手一个拎到柴令武面前。
陈家台的人,连陈梵昌在内,眼睛都直了。
好大的力气!
论胖,陈梵昌觉得自己与白雨棠不相上下。
可看看白雨棠的力量,陈梵昌立刻明白二者的差距。
人家那是一身肌肉,自己那是一身膘!
炼油的话,自己倒是能强过白雨棠。
“本官河州治中柴令武,现在审问你们,为何要杀这位百姓?”
柴令武狠狠地盯着两名阶下囚。
陈梵昌心一横,挺身而出:“治中何必明知故问?触犯了宗族规矩,在下身为族长,自然有权处置他们!”
柴令武鼻孔里哼了一声:“河州衙门于正月末颁布了法令,河州治下所有宗族,不得再有处死、致残的权限,重大审理必须交有司处置。怎么,陈家台觉得自己是法外之地?”
这顶帽子有点大,即便陈梵昌的脑袋确实很大,也无法戴得下。
陈梵昌脸色数变,又恢复了可掬的笑容:“治中言重了,是在下对法令不熟,误解了其中涵义。陈家台认错,请治中原谅。”
呵呵,你柴令武能保陈老实一时,还能保他一世吗?
你可知道什么叫强龙不压地头蛇么?
即便你为官清正,让人抓不到什么把柄,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官,你总得走吧?
大不了,等你离开河州,本族长再弄死陈老实!
“本官听说,陈家台蓄了三百隐户?意欲何为?”
柴令武瞟了陈梵昌一眼。
陈梵昌一愣,很快想明白是谁出卖了他。
“治中见谅,事实上,有哪个世家、豪强没有隐户?风家还有五百隐户呐!”
呵呵,想拉陈家台下水,先将你风家弄湿了!
来啊,互相伤害啊!
柴令武抚着短须:“你的消息过时了。前些时日,风波恶将五百隐户造册上报司户参军晏安邦,已经入了卷宗,并补交了贞观年的所有税赋。”
理论上,应该补交自大唐武德二年收复河西起的税赋。
但是,实际上,谁也不会那么干,补交贞观年的税赋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陈梵昌的笑容有点僵硬。
该死的风波恶,为了害人,不惜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干出这恶心事来!
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啊!
陈梵昌知道,今天不放点血怕是过不去了。
唉,昨天为什么非要在州衙图嘴快、顶上那么一句呢?
回来悄无声息地弄死陈老实一家不好吗?
真是失了智!
“三天之内,陈家台会将隐户报上报河州司户参军,并缴纳相应税赋。”
陈梵昌觉得心在颤抖。
得损失好多钱啊!
不,钱都不是最重要的。
隐户完全暴露在官府的视线里,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就不便去干了呀!
你以为哪家养隐户真的只是为了逃避税赋么?
那些无头案,基本是隐户出手的。
“听说,陈家台还投献了不少田地在龙兴寺名下?”柴令武淡淡一笑。
天气明明很热,陈梵昌却有一种赤条条站在秋风中的感觉。
好歹留条兜裆布啊!
“是,陈家台尽快转回县里……”
昨天多有底气,今天就有多虚。
好尴尬啊,祠堂前面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
蠢货们就不知道让他们散去,非要看着本族长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