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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厅堂之内,大大小小的商贾数十人,加上他们的随从也有百余人,看上去倒真有有些壮观。
以晓月楼从不做亏本买卖的名头,根本性不可能干无利可图的事。
但是,目标究竟是商贾,还是米川县那点税赋,又或者兼而有之?
“听说晓月楼还开了赌坊?”
柴令武淡淡地问。
巧云展颜一笑:“博戏而已,一点不登大雅之堂的小玩意儿。治中或是有兴趣,请随奴家来。”
上个楼梯而已,望着前头巧云那婀娜的身姿,两世为人的柴令武都有些心神摇曳。
所以,明白那些老蛇皮为什么喜欢成熟妇人了吧?
若不是柴令武有几分道行,兼之不想被老牛吃嫩草,还真未必顶得住呀。
整个二楼是个空旷的大厅,几张台子上,博陆、骰子、弹棋、格五、投壶,都有人玩得不亦乐乎。
更让柴令武吃惊的是,旁边的台子传来“哗哗”的搓麻将声。
好嘛,自己献给外祖的麻将,变成了外间害人的赌具。
奈何这也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事,只要有输赢的存在,任何事物都会演变成赌具。
即便麻将只是在大安宫盛行,奈何将作监制作了第一副麻将,就自然会有第二副,直到无数副。
晓月楼的麻将,虽然不是奢华到用玉制作麻将牌,却也是以兽骨经巧匠打磨。
果然是神通广大。
柴令武转了一圈,才发现,情况似乎与意想的不一样。
博戏肯定会押注,会有输赢,但柴令武看到的是,无论输赢,所有人都颇有节制,几十文到百文一次,虽然是晓月楼总体赢钱,输赢还算相对公平,主顾与晓月楼的比例是四六开。
柴令武大致估了一下,如果自己在这里博戏,一天能输十缗已经算特别的衰了。
那么,钱景是怎么在不到一个月时间输两百缗的?
总不可能天天来输吧?
巧云轻盈地倚到一张台子边上,眉眼带着妩媚的轻笑:“治中是奇怪,晓月楼押注数目为何如此低微吧?”
柴令武扭了一下脖子,没有一丝表情:“本官不喜欢听人卖关子。”
巧云的笑容更灿烂了:“事实上,博戏对晓月楼来说,从来只是可有可无的附属。晓月楼根本不靠这点小钱来维持,即便是下面那些主顾给杂耍艺人的打赏、酒水,都基本够维持运转了。”
“这位县尉,呵呵,谁让他得罪了世子呢?”
曹魏以前,诸王嗣子称太子;
自曹魏始,诸王嗣子改称世子。
任城郡王李道宗的世子是李景恒,有点胡闹,爱闯些不大不小祸,与柴令武有些许交集。
“本官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这赌坊在米川县是开不下去的,在河州同样不行。”柴令武冷哼。
赌博这东西,是会上瘾的,风气一蔓延开来,不晓得有多少人会家破人亡。
还有官方背景的话,那更会成为毒瘤。
即便柴令武只是河州第三号政务官员,对驱逐赌坊也是责无旁贷。
没法,钱景这厮,没得救了,还是趁早调离河州吧。
至于说后面钱景会不会废,柴令武又不是他阿耶,需要在乎这么多么?
沾了赌和那玩意儿的,神仙都救不回。
巧云微微一笑,站直了身子:“治中的意思,巧云明白,只可惜此事非巧云能决定。除非,是治中砸了这些博具。”
嗯?
这是挑衅还是激将?
“莫那娄捷,去将人驱开,将台子、博具全部砸了。”
柴令武挑眉。
听到柴令武的话,正在博戏的商贾迅速收取家当,迅速下楼。
莫那娄捷挥挝,四下乱砸,再厚重的台子也经不住丙挝就断裂了。
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因为柴令武没说到椅子,所以莫那娄捷的每一击,都恰到好处地避开椅子,当真将指令执行得无懈可击。
二楼砸得噼里啪啦,丝毫不影响一楼的商贾们享乐。
因为,退下去的商贾们也说明了,治中此举只针对赌坊。
治中是皇亲国戚,晓月楼背后也是宗室,不会彻底翻脸的。
出了晓月楼,柴令武才突然反应过来,上当了。
李道宗这个老狐狸,怕是早就等着耶耶砸场子了。
去年他与尉迟融干的那一架,被尉迟融失手一拳差点打爆眼睛,惹得李世民怒斥尉迟融,而李道宗自己却在为尉迟融求情。
与今天的事结合,呵呵,这老狐狸是巴不得频频出点小问题,算是自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