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则想了一会儿,叹道:“不会。”
周钧:“若因此乱了心神,大哥这秋闱怕是难中。”
“不如,先隐忍不说,待得中了举人,乘着父母高兴,再言语此事,十有八九可成。”
周则听了,觉得有理,便应了下来。
只有周钧自己知道,即便大哥中了举人,父亲多半也不会同意这一桩婚事,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旬休结束后,周钧如往常一般,去往都官司视事。
一切无波无澜,转眼间七月便至了末尾。
这中间,有着几件要事。
一是灞川别苑的内苑,已经全部整理完毕。供贵客所居住的蒹葭院,整修几近完成。院内正在采购家具和重新粉刷,相信用不了多少时日,就能迎客入住。
二是教坊请了解琴和宋若娥,去了梨园帮助排练西厢记,后者因崔莺莺一角,名声不减反增,求见者络绎不绝。
三是画月将肥皂造了出来,只不过因为缺少碱粉的提炼技术,用着虽然能够去污,但里面的草木灰杂质偏多,并不是太便利。所以,画月不再打算改进肥皂,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蒸馏法提炼香精之上。
四是在朝堂上,户部尚书裴宽因税政有功,颇得玄宗赏识,入相的呼声越来越大。而刑部尚书裴敦复,因请功数次被参一事,又嫉恨裴宽受圣人赏识,与后者之间的积怨,越来越深,甚至都到了势不两立的地步。
五是原本打算请放的监察御史柳载,似乎是颇喜灞川的景致,每有闲暇必来别苑做客,后来索性也息了外放的心思,干脆留在了长安。
这一日,周钧在都官司中,收到了一封来自灞川别苑的书信。
写信人是庞公,信中只有八个字。
『贵客登门,告假早回。』
周钧瞧见这信,顿时明白,怕是寿王李瑁去了灞川。
连忙找到程主事,周钧说了事由,前者二话没说,直接记了阚行,便准了假。
连吏袍都没来得及换,周钧快马加鞭,回到灞川别苑。
入了内苑,只见在一群仆役奴婢中间,庞公坐在轮椅上,和一位面如冠玉的男子正说着话。
周钧整了整衣服,向外闱的侍卫告了一声。
层层通报之后,周钧走近到那男子身边,躬身行礼。
只听庞公开口说道:“清郎,且看看,这便是咱家与你说过的那周衡才。”
那面如冠玉的男子看向周钧,笑着问道:“周衡才?你便是那西厢记的阚录?”
周钧垂首道了一声是。
那男子点头说道:“那话本瞧了,写的很好。”
周钧:“某不敢贪功,话本之善,皆是那六位主笔的功劳。”
男子闻言,将头转向庞公笑道:“倒真让叔翁料中了,他果然是这般说的。”
庞公也是笑道:“他为人恪守本分,又不愿争势,性子却是难得。”
说完这话,庞公朝周钧又道:“莫言语它事了,且先来见过寿王。”
周钧连忙又行礼道:“衡才见过寿王。”
李瑁摆手笑道:“这里哪有那么多的规矩,且抬头说话吧。”
周钧闻言,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李瑁。
只见那寿王李瑁,年纪虽是不小,但男生女相,长相秀美,想必容貌上应是更多随了贞顺皇后。
他说话轻柔,待人也知礼,但眉宇之间似乎总有一团化不开的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