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额上已渗出细汗。
“易青城,我问你,当年你逼死我爹时,有理吗?”
顾嗟叹说的当然不是礼貌的礼,而是理由的理。
“你爹?!”易青城大惊。他已猜到了什么,可是他不敢说,“我何时逼死了你爹?顾灯!你实在太醉了!快快回房!”
“你叫我回房。我却偏偏不回,我只问你一句话,有理吗?”
顾嗟叹已走到易盟主跟前。
他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醉了,他的步伐很稳健。很潇洒,很实在。
易盟主被问的无言以对。
“有理吗?”顾嗟叹步步紧逼。
在场宾客无一敢上前,即使有,也已被顾嗟叹身上那股气势吓得不敢出头。
“你究竟是谁?”易盟主问。
“你且猜猜,猜对有奖哦。”
“什么奖?”
顾嗟叹闻言。咧嘴大笑,弓着身子附在易盟主耳边,一字字道:“这奖嘛,就是留你全尸。”
“尸”字出口,顾嗟叹的身子却似离弦之箭,倒纵三丈有余,尔后又以风一般的速度,鹰隼似的朝着易盟主扑了过来。掌中已多了一把剑,短剑,袖中剑!
3.
武林中人很少见到易盟主的暗器。
没有人见过那样快的暗器。
自易盟主的袖中倏地飞射而出,圆圆的,像是石头。
所有人都以为顾嗟叹必死无疑。
可但见那顾嗟叹袍袖一卷,那暗器便没了踪影。
再一甩,那暗器又从顾嗟叹的袖中暴射出来,看起来比易盟主的更猛,更快,更狠!
暗器分别直击中下左右四个方位,袖中剑则跟随这那暗器的速度,朝着易盟主的面门,直刺出去。
真是一点破绽也不露,一点生路也不给易盟主留。
易盟主自知无论如何他也是躲闪不开的,所以他只能想法子保证使自己伤的最轻。
他是往左闪的,左边的暗器狠狠的砸中了他的膝盖。他只觉整条腿的骨头仿佛都要碎了,一下子就栽倒了地上,看起来狼狈不堪。
易夫人已经急了,她已跑到白掌门面前,急声泣道:“求白掌门救命!求白掌门救命!”
白掌门看了看她,然后望向顾嗟叹,
手微动,寒光一线,就像是一根银针,可世上哪有如此长的银针!
是琴弦!竟是琴弦!手指上缠绕的琴弦!
那琴弦竟将顾嗟叹掌中的短剑,竟硬生生的弹偏了几分,以至于没有要了易盟主的命。
顾嗟叹用剑抵着易盟主的脖子,目光却已看向白掌门。
“小兄弟为何杀他?”白掌门柔声笑问。
“因为他该死。”
门外不知什么时候又来了一个人。
一身华贵的锦衣,一张平凡亲切的脸。
曲老爷。
正是曲老爷。
“原来是曲兄。”白掌门眯眸笑道。
“是在下,白掌门。在下此次前来,是为顾兄报仇的。”
“这位小兄弟莫非是……”白掌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脸惊诧的看向顾嗟叹。
“的确。他乃是顾兄独子,顾嗟叹。”
在场众人无人不惊,惊讶的都已说不出话来。
“曲向天!”易盟主忍着痛吼叫,脸上的表情甚是狰狞。
“是我。”曲老爷静静看着他。
“你来了!你早该来了!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你早就知道是我逼死的对不对!”
“三日之前我只是怀疑。”
“呵呵呵,哈哈哈,”易盟主大笑,笑的猖狂,发丝缭乱,看起来已近乎疯癫,“你知道了又如何!你知道了又如何!我赢了!一直都是我赢!他死了,永远也不会醒过来!哈哈哈,你知道么,”易盟主面上带着一丝诡秘的笑意,他压低声音,一字一顿道,“我不仅逼死了他,还烧死了他的女人!哈哈哈!我只恨没让他绝后——”
他再也不能开口了。
他的脖子已被顾嗟叹一剑割断。
剑法之快,竟谁都没有看清。
血喷涌而出。
易如水冲了出来。
她出来的有些晚了。易夫人也已死了,死状和易盟主简直一模一样。
满地的血,就像是易如水身上嫁衣的颜色。
多么讽刺!
她此刻才知道,原来顾灯就是顾嗟叹,顾嗟叹就是顾灯。
一切都是她引狼入室。
易如水只想把这身屈辱的衣服脱下。所以她脱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脱得只剩下贴身的纱衣。
曼妙的身材若隐若现。
易如水伏在易盟主的身上,泪如泉涌,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狠狠地瞪着顾嗟叹,唇已被咬的滴出了血,她的泪模糊了她的眼睛。
她握紧拳头,看着顾嗟叹,她恨不得一刀捅死眼前这个人,然后把他的心肺全部挖出来。可她此刻却连站也站不起来。
她伤心欲绝,再也没有力气了。
“顾、嗟、叹!”这三个字仿佛是从易如水牙齿里挤出来的一样,“我、恨、你!恨不得你死!”
“可我却不会死。”顾嗟叹看着地上的悲痛欲绝女人,“我会活的好好的。”
顾嗟叹转身走了,没有回头。一直走到天边,走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