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她居然……居然还敢上手。
钟离廷艰难退后一步,低喝了一声,“如花花!”
黑暗中,如花花并未看的分明,但是手却摸到了一道道凹凸不平的感觉——那是伤口恢复以后,新肉与旧肌肤愈合不太平整的痕迹。
若是伤得轻,断不会有这种情况,现下她手指能摸得到的那些伤痕,都是重伤。
明明她最开始离开巴陵的时候,钟离廷身上还没有这许多的伤。可是,如今他身上粗略摸过去,就能感受到很多伤痕的痕迹。
如花花忽然安静了下来。
钟离廷重重吐了一口气,被她流氓一般上下其手了一把,却连自己衣裳都没顾得上整理,第一时间握住了她的手,“……不疼的。”
“撒谎!”如花花抬了抬眼皮,控诉他。
受伤哪有不疼的?而且还是那么多。
最重要的,他还想藏着掖着。
钟离廷低低吐了口气,有些无奈道,“……一点点。”
“骗人!”
“不骗你。”钟离廷轻声道,“战场上哪里顾得上想那些,真的不疼。”
“我早该想到的……”如花花忽然低语了一句。
她只看到了花以朝满身皆伤,却忘了战场上任谁都是肉体凡胎,冲锋陷阵的人,总会有躲不开的刀枪剑戟。
谁都躲不过。
“我们,”如花花忽然更咽了一声,“我们是不是不该在一起。”
她的国家与他的国家在打仗,是注定要有人受伤的关系,可他们两个却偏偏在一起了。
钟离廷眸光陡然一厉,“你要再说,我就亲你了。”
“……”如花花闭了嘴。
刚刚的教训还记忆犹新。
况且她一点儿也不想要分开。
钟离廷这才道:“战争不可避免,但是人问心无愧就好。”
他们都不曾算计对方,也不曾给对方自己的情报,无愧于心,也无愧于国。
“不说这些了。点上灯,我要看看。”如花花擦了把眼泪,转身就要去点灯。
钟离廷拉了她一把。
如花花抿着唇解释道,“点里屋的灯,就点一盏,套上灯罩,不靠近外间,外面看不到的。”
钟离廷这才撒开了她的手,无奈道“我来吧。”
在人家闺房呆了这么久,他也不算是白呆的,就是闭着眼睛,都能说清什么东西在哪儿。
轻轻吹亮怀里的火折子,钟离廷点了灯,剪了灯线,又套上灯罩。
整个内室顿时被朦胧的微光照亮。
如花花还没来及细细查看钟离廷身上的伤痕,钟离廷就已经先捕捉到了她那双满是红丝的眼睛,还有那削瘦了许多的身形。
原本抱住的时候就觉得有些硌人,如今肉眼看来,才是真正的触目惊心。
钟离廷先先发制人,“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如花花心虚,顿时有些蔫了,“我就是这阵子没睡好……过几天就养回来了。”
“那就睡觉。”钟离廷将她拉过来,“花以朝都醒了,现在可以好好睡觉了吧?”
如花花:“???”
怎么可能睡觉?
久别重逢,是用来睡觉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