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金陵城得到大顺军的攻克北京消息,是四月初八日,淮安巡抚路振飞根据塘报,向当地官绅宣布了京师失守的重大变故,并于初九日把这个塘报传到金陵城,这个消息在金陵百姓中震动很大,南京六部等高级官员,.当大顺军向北京进军时,部分官员知道京师难保,已经作了从海路迎接太子朱慈烺来南京监国的准备。
南京(金陵城)六部等高级官员虽然得到了北京陷落的消息,却由于对崇祯皇帝和他三个儿子的下落不明,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于是严密封锁消息,金陵城在明朝初年是帝国的首都,永乐年间迁都北京以后,南京作为留都一直保留了六部、都察院等一整套与北京相对应的中央机构.这种两京制度的特点是:皇帝和内阁大学士等决策人物都在北京,北京的六部等衙门是名副其实的中央权力机构,南京各衙门多为虚衔,公务清闲任职官员被称为“吏隐”,但地位一般不低于北京相对应的衙门官员,在留都握有实权的是南京参赞机务兵部尚书、南京守备太监和提督南京军务勋臣。
四月十七日,从北京逃出来的原大学士魏炤乘证实,北京朝廷已全部覆亡,作为留都的南京很自然地成了明朝的政治中心,这让当政和在籍的大臣如雷轰顶,顿时乱成一团,对于他们来说当务之急是立君,而崇祯皇帝的三个儿子,有两个被大顺军俘获,只有四皇子朱慈照下落不明,这样朱慈照就是大明皇帝最够资格的继承人。
就在所有的人把目光放在朱慈照的身上,期待着朱慈照出现在江南时,四月十九日,淮安巡抚路振飞有传来消息:据跟随锦衣卫指挥使安建清南下的锦衣卫证实,随安指挥使南下的四皇子朱慈照被大顺军俘虏;这样崇祯皇帝三个皇子都未能逃出北京,在没有直系皇位继承人的情况下,南京及其附近地方的大臣、勋贵、太监、将帅们,对拥立哪一位藩王的问题上展开了一场勾心斗角的斗争.
以血统亲近而言,崇祯皇帝的祖父神宗朱翊钧的子、孙还有福王朱由崧、惠王朱常润、桂王朱常瀛,神宗兄弟的儿子则有潞王朱常淓,按照封建伦序观念,自然应该首先考虑福王、桂王、惠王,而在福、桂、惠三王中朱由崧又处于优先地位,淮安巡抚路振飞更是遗书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谓伦序当在福王宜早定社稷主。
田承嗣也坐不住了,为了让朱媺娖监国,先后给老师史可法、南京司礼监兼守备太监韩赞周、凤阳总督马士英、兵部侍郎吕大器、南京户部尚书高弘图、右都御史张慎言、詹事府詹事姜曰广等通气,除了司礼监兼守备太监韩赞周、凤阳总督马士英回信敷衍田承嗣,其他的人理都不理他,史可法更是严词斥责田承嗣贪恋权力,并说大明决不允许出现女人主政的局面。
朱媺娖也病得很重,而且对监国一事并不很积极,田承嗣在朝廷里就是一个孤家寡人,连阮大铖都躲着不愿意见面,这次田承嗣要面对不仅仅是东林党,而是整江南的官僚士绅,谁叫田承嗣要逆天而行呢!
江南士绅中有部分东林党人,因为朱由崧的祖母是备受神宗宠爱的郑贵妃,从万历到天启朝廷上围绕着储君问题展开的“妖书”、“梃击”、“移宫”等斗争,使得神宗和郑贵妃希望立福王朱常洵(即朱由崧的父亲)为太子的图谋才化为泡影,他们担心一旦朱由崧登上帝位重翻旧,自己在政治上将会失势,强烈反对由福藩继统。
在籍礼部侍郎钱谦益被视为东林党魁他两次从原籍常熟赶往南京以“立贤”为名到处游说,提议迎立潞王朱常淓,支持钱谦益的有南京兵部侍郎吕大器、南京户部尚书高弘图、右都御史张慎言、詹事府詹事姜曰广等人,具有举足轻重的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也倾向于东林党的人物,他内心里对拥立福王有所顾忌,但又认为应该按伦序迎立神宗的子孙。
关键时候福王府旧人,凤阳监军太监卢九德,说服凤阳总督马士英和高杰、刘良佐、黄得功、邱磊四总兵支持,马士英立即以凤阳总督和四镇的名义,正式致书田承嗣和南京守备太监韩赞周宣布拥立福王朱由崧。
当南京各大臣被韩赞周邀请到家中传阅马士英的书信时,虽然不少人感到震惊,但是他们既无兵权,立桂、立潞的方案又已胎死腹中,这些人又不愿意借助田承嗣的力量,只好违心地表示同意,拥立潞王朱常淓的主要策划人物钱谦益也态度软化,东林党魁的态度如此,其他原先追随拥潞的人也可想而知了,福王继统已成定局。
马士英给田承嗣许了封侯和继续总督河南、山西、山东三省,要田承嗣息了长公主朱媺娖监国的念头,韩赞周受卢九德所托,说只要田承嗣愿意拥立福王朱由菘,福王登基后给田承嗣封万户侯加武官一品。
田承嗣是嗤之以鼻,也没给马士英、韩赞周回信,而是给在凤阳府附近的蒋尚武、蔡大山密令,要蒋尚武、蔡大山在凤阳府搞出点动静来,四月二十七日,蒋尚武、蔡大山对一旁监视锦衣卫的凤阳官军发起了攻击,一举打垮了锦衣卫当面之敌,监视锦衣卫的山东邱磊部伤亡三千多人,被俘虏四千多人,而邱磊被锦衣卫火铳打倒,被马群踩成了肉泥。
锦衣卫和凤阳驻军发生冲突,震惊了整个江南,使得江南的官僚士绅百姓,不得不正视田承嗣的存在,忽视田承嗣的锦衣卫,会带来不可想象的后果,田承嗣把这次行动,说成是锦衣卫和凤阳驻军长期摩擦造成的恶果,惊呆了的南京官员们,第一次没有使出文人的大吵大闹,而是一起抱团商量怎么对付田承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