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仪突然变得愤怒起来道:“那都是你的同胞,都是华人!”
老板娘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耐道:“好吧好吧,看在都是同胞的份上,客的情报我就不打听了,客知道局势紧张就老实呆在客栈不要乱跑,我还要忙生意,不奉陪了。”
说完老板娘就走开了,留下马仪怔在原地。
这是怎样的一群人,他突然有些理解老庙祝话中的意思了,南洋这些人是华人不是明人。
他们许多人世代在此已不再眷恋故土,可能也是因为故土母国从未回应过他们的哭诉和求救,他们慢慢变得冷漠, 适应了殖民社会下的运行规则。
马仪清醒地认识到这些人和他语言虽通, 但习俗相异,思维更是不同。
他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虚弱感和无力感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几乎要把他压垮。
此时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了刚下船时遇见的那个少年,想起了他笨拙笨样地学习拱手礼的样子。
马仪的目光重新变得坚毅,力量再次回到他的身上,不是所有人都这样的,他在心中安慰自己。
一连几日时间,马仪尝试着想做些什么,他曾想过主动亮明身份跟荷兰官方交涉。
但老板娘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打算,笑着警告道:
“这种事荷兰人乐见其成,再说这里的荷兰人就几百人,想管也管不了,倒是你可能会被荷兰人请进总督府保护起来,能躲过一劫也算是个不错的办法。”
马仪闻言后熄灭了心思,走投无路的他甚至尝试在街上对路人进行警告,但听见他话的人都将他当成了疯子。
此举引起了维持秩序的荷兰士兵注意,幸亏马仪够警惕,见机不妙立马抄小路跑走才没被抓住。
绝望的马仪似乎是放弃了,一连好多天把自己锁在房间中,每天只有吃饭时才会下楼。
整个人变得十分颓唐,胡子拉碴,发髻也有些散乱。
老板娘皱眉看着马仪的样子,在一次马仪用完饭回房时,她故意冲着正收拾桌子的土人小厮骂道:
“你说说你,一天天什么也不在乎,倒是活得快活,要都能像你一样那可真就是天下太平了。”
马仪闻言脚步顿了顿,身躯微微一震,没有说什么,自顾自地回了房间。
与此同时,先一步离开此地的刘自任终于抵达了马尼拉。
在此地他偶遇了被派来和大弗朗基人商谈建设归侨馆的明郑使团,惊喜万分的他立刻将满剌加的消息和盘托出。
得到消息的众臣不敢怠慢,延平王刚下了命令要宣告给海外华人撑腰,转眼满剌加那边就惹出了针对华人的暴乱,这不是打延平王的脸吗?
使团正使礼部右侍郎崔刚当机立断,一边安排人将消息飞速报往东宁,一边直接放弃了在马尼拉的任务。
他将使团的四艘船分成两批,他坐一艘船亲自前往巴达维亚和荷兰当局交涉。
另外三艘船则在南镇抚司百户官邱敏的率领下,直接驶向满剌加,支援留在那里的马仪。
马仪此时正站在房间的窗户前,望着下方来来往往的人群,突然海面上海风呼啸而来,吹的街道上幡旗飘动不止。
马仪眯了眯眼睛,满喇加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