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房间,陶书旻湿着头发,拨通电话。
“喂,旻旻?”陶母的语调轻松,不像是有急事的样子。
“是我,”陶书旻嘟囔道:“不是说了嘛,白天手机被收走了。打那么多电话干嘛?”
陶母失笑:“我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是未接。骂了半天,才想起来。哎,老糊涂了。”
陶书旻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她甚至觉得有些烦躁。
看这情况,家里没出什么大事。
早知道先洗澡了,头皮现在好痒,难受!
“你打电话干嘛?”陶书旻不想让母亲难堪。
她性格单纯柔和,实际上,如果可以,她不愿意任何人难堪。
陶母絮絮叨叨:“妈妈放心不下你,给你提个醒。你听妈妈说,咱们上节目是为了和公司解约,可不敢真和男嘉宾谈恋爱。”
陶书旻咬唇,似乎在忍耐着某种情绪。
当初,家里一贫如洗,除了魔都的老房子和那一家商铺,存款几乎为零。
这一切,都是因为母亲投资失败。
无奈,正在读大三的她经母亲的熟人介绍,签约了幻梦娱乐,拿到了一笔签约费。
这一笔签约费,作为陶书旻工作室的启动资金,盘活了家里的流动资金。
陶母经营有道,陶书旻又善解人意,很爱和小朋友接触,事业发展得很顺利,工作室蒸蒸日上。
幻梦娱乐的公司管理混乱无序,签了陶书旻组建女团,却不重用她。
陶书旻本是数一数二的模样和身材,硬是被长相稍逊的几个女孩抢占C位,挤到了边缘地位。
C位女星的硬件条件差,没什么号召力,那女团自然糊穿地心。
重组了几次,陶书旻因为不陪酒、不媚上,始终得不到高层重视。
混着混着就成了公司的边缘人物。
陶书旻本也没想在娱乐圈有什么大作为。
正好,求仁得仁。
当初签了七年,临到期了,幻梦娱乐才想起了陶书旻的合约,想再给一笔费用续签三十年,陶书旻必然是严词拒绝。
在魔都开一家工作室,辅导艺术挺赚钱的,她和母亲认为没必要为了飘渺的大富大贵,去淌娱乐圈的混水。
既然惨遭拒绝,幻梦娱乐那就得赶紧止损。
于是,公司安排她来参加《恋爱实录》第三季。
黑纸白字的合同,陶母再不愿意,也得放手。
临走前,她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女儿春心萌动,和野男人跑了。
“妈,这才第一天,我又不是没见过男人,”陶书旻有点无语了:“至于吓得您夺命连环call?”
“这——妈妈也是关心你呀,”陶母开启话唠模式:“妈妈演了几十年话剧,全国各地跑。男人啊,就没一个靠得住的。”
“行了,我要洗澡去了,先挂了,”陶书旻听的头疼,母亲数十年如一日,念叨着怨妇经,给她造成了持久性的精神伤害。
“陶书旻,你刚走了两天,就糊弄妈妈?”陶母的声音变得尖利:“谁下午六点洗澡?”
陶书旻解释道:“妈,我真没骗你。我这边下雨了,弄湿了头发。”
“那几个男生呢?就干看着?一个个有没有绅士风度的啦,”陶母飙出了魔都腔。
听到母亲的话,陶书旻烦躁得很:“他们帮摄影大哥抗机器,那机器挺贵的。雨又不大,我没事。”
“哎呀,”陶母骂骂咧咧:“一个个没眼色,难怪找不到对象,上相亲节目。保护机器是摄影师的职责。他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陶书旻深感和母亲争吵的无力:“摄影大哥也是人,和您女儿一样,活生生的人。”
“哎呦哇,陶书旻,我是你亲妈,我帮你说话,你胳膊肘往外拐呢?”陶母絮絮叨叨地埋怨道。
陶书旻觉得湿漉漉的头发要烧起来了,脱口而出:“要不是你投资失败,我也不至于来这里。”
一句话点燃了对方,陶母火力输出更猛烈了。
陶书旻听了半晌,忍无可忍:“没事我就先挂了。”
穿着凉拖,走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
温热的水流洗去了污垢,陶书旻稍显平静。
她想起了舅妈的话。
舅妈和母亲水火不容,舅妈的话,她本来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但时移势易……
舅妈说,母亲并不是投资失败,才掏空了家底。
母亲是嗜赌成性,把她和父亲的积蓄尽数挥洒在妈阁城,不留一分一毫。
起初,陶书旻以为舅妈是挑拨离间,但随着岁月流逝,她生出来一丝丝疑问。
一切事实都在验证母亲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