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那批重铠被劫了……”
夏泽低声说着,头皮有些发紧。
然而,预想中的怒斥并未到来,耳中听到的反倒是一句颇为平静的问话。
“哦?可是被何燕劫的?”
夏泽眼睛微微睁大,愕然看向一点也不吃惊的周辛。
“公子怎会知道?”
话一出口,夏泽又意识到不对,赶忙低下头回答。
“回公子,的确是何燕率领巡城军精锐劫走……”
“呵呵,周澜那厮在本公子手中屡次吃瘪,此番又是大出血,他不怀恨在心、暗中使绊子才怪。”
周辛淡笑自若的说着,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至于他为何会找上何燕,这点也合乎情理,毕竟那批货给谁他都觉得吃亏,反倒是给何燕他能稍稍好受一些。毕竟,大将军那一系而今太弱了……”
夏泽眼中闪过一抹怒火,咬牙切齿道:“果真是那厮!公子,他竟然敢暗中捣鬼,索性直接宰了他!”
“记住,你而今乃是天机楼副楼主,凡事不可冲动。”
周辛瞪了一眼夏泽,既是在训斥,也是在教导。
“周澜还有用,此时还不是取他命的时候。”
“更何况,他走这一步,也是本公子计划好的。要不然,本公子有的是办法削弱他心中的恨意,确保交易顺利进行。”
夏泽不由一脸懵逼,公子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好不容易弄来了一批珍贵的武备,怎么就……
忽而,夏泽眼睛一亮,惊异道:“那批重铠,公子是为陷阵营准备的?”
周辛赞许一笑,点头道:“不错。”
“东西肯定是不能一直窝在天机楼手中的,即便周澜没有走这一步,本公子也会另寻他法。”
“毕竟,将来一旦陷阵营出世,很容易让人怀疑天机楼与皇帝的关系。”
“但东西也不能被祝高阳等人得到,那样有可能让老奸巨猾的人猜到皇帝还有其他力量在暗中潜藏,会让他们生出戒备与警惕心。”
“所以,东西被何燕劫走是最好的结果。”
周辛并未自称朕,使用阎公子这个身份时,也不许夏泽称呼他为陛下。
这也是要形成一个习惯,避免什么时候不注意说漏了嘴。
夏泽瞬间恍然大悟,同时心中也暗自叹服、敬畏。
陛下的心智与手段实在太过惊人,若非陛下亲口说出,他绝对想不到一次武备被劫的事背后,还隐藏着这么多筹谋。
深吸一口气后,夏泽眼中复又露出一抹忧色。
“可是公子,何燕乃是大将军的人,即便而今大将军已死,他也未必会真心效忠公子,若是……”
周辛摇了摇头,淡然道:“他会老老实实的。至于将来,何燕是胡志卓的死忠,终究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周辛说的有些模糊,但夏泽却明白话中的潜意思。
“死忠”两个字,其实已经宣判了何燕的死刑。
至于何燕的亲族会如何,那大概率就要看何燕的行为及陛下的心情了……
“公子,还有一事,刚刚收到青雀的消息,靖安司那两名殿主正带领数十个心腹精锐前来。”
青雀代指靖安司司主祝高阳,而黄雀则代指黄泉阁阁主白无当。
“呵呵,既然他们这么着急投胎,那便满足他们,如此也好让靖安司回归清明。”
周辛洒然一笑,侧头看向李三元。
“待会儿就看你的了,干脆利索一些。”
“公子放心!”
正有些无聊的李三元顿时双眼一亮,扭着脖子发出清脆的咯嘣声。
两人的对话并未瞒着他,他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不大明白。
听不明白,他也懒得多想。
……
“靖安司办差,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热闹且旖旎的气氛中,随着一声大喝响起,周边的几处水榭以及通廊顿时一静。
当看到数十个气势不凡、身着靖安司制服的汉子快速奔来,那些个醉醺醺、趁机上下其手的酒客瞬间一个激灵,而后拉着惊慌失措的酒姬四散逃去。
前后不过数十息的工夫,以甲三水榭为中心的百丈范围内,便几乎看不到其他人影。
百丈外的一座七层阁楼上,尚可婉正站在窗前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
在尚可婉身后,还有三人恭敬束手侍立。
“教主,这阎公子根本就是名不副实。靖安司的人都杀到他们跟前了,他竟然还不曾收到消息。”
“不错,连自己被人盯上、即将被擒杀都不知道,还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呵,真是笑话!”
其中两人先后开口,眼中满是不屑。
不过第三个人却是皱了皱眉,提出了不同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