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至此,张温顿时拉住董闰,进言道:“不错,如今假冉闵已被栗特康人擒获,若敌首将计就计,就言之是主人您。虽主人是正主,别人也不能相信,唯今之际只能赌一把了。”
冉闵点头称是:“兵行险招,也是不得已而用之。”
这时在邺宫之内,姚益、姚若等人皆等待栗特康到来。
栗特康一进入殿内,只见姚益迎了出来,只牵住他的手说道:“可把你盼来了。底下的人已经擒住冉闵,汝在冉闵身旁最贴身侍卫已久,你且看看是不是。”
“冉闵被擒住了?”栗特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城门令忙上前道:“那还有假,在中阳门外只带着一些残兵败将厮杀,抱着必死的决心,声音振天,说什么不要‘为胡人走狗,我辈应当奋起’之类的,哼,垂死挣扎罢了。”
听罢,栗特康赶忙上前,只见“冉闵”被人捆缚手脚,浑身动弹。只是虽然已被束缚,但靠近还是有凛然不可侵犯之气。
栗特康只走到他身前,旁边的人将“冉闵”前面遮挡的头发撩起,“冉闵”陡然抬头,一股凶光直视着栗特康,和那日椒房殿前是相同的眼神,是吞噬着这一切的凶意。
“到底是不是?”终究是忍不住了,一旁的姚若问道。
栗特康只背身过去,不忍见他,只一声,冷冷的说道:“是。”
姚益击股大叫一声,“好。如此邺城可定矣。传我命令,今夜就可执行。”姚益对左右说道,“将冉闵押下去,就地正法,将头悬挂于凤阳门上示众,魏国不复在矣。”
栗特康闻之,忙问道:“今夜执行?什么意思?”
姚益耻笑道:“若让你知晓,汝岂能同意。”说完,姚益便径直而去。
这时姚若前来,说道:“冉闵既死,吾等毋忧矣,今夜将聚集在忠孝里的家眷全部处死,余下汉人士卒尽皆屠戮。”
栗特康大惊道:“你们,你们这是数万条鲜活的生命,汝等……”
姚若大怒道:“栗特康,想不到你被冉闵豢养数日就忘了你的羯人身份。杀胡令当日,想想你父母如何死的,血债血偿。”说完,命人道,“恭送栗特康回府休息。”
栗特康大喊道:“姚若,汝这样做是要尽失人望的。”
“自古举大事者未有两全,冉闵如此而败,吾等不可再重蹈覆辙。”说完旁边的军士名为恭请实则压迫,只将栗特康送往别宫休息。
栗特康踏出宫门之外,这时整个邺宫的各处角楼之上钟声大作,声音渐次传递,这是大丧的声音,向四海宣告“冉闵”已亡。
这是只一阵群雁南飞,栗特康仰望天空道:“春意正浓,草长莺飞,人却不如一只大雁那样自在一样。”
在王泰府上的暗室里,响彻全城的钟声终是穿到这里了。
“这是大丧的声音,看来他们终是没有发现陛下尚活着。”王泰脸色半明半暗只言道。
王泰忽然叩首说道:“陛下,末将有负圣托,有愧啊。”
“嗖”只见旁边的董闰拔出自己的宝剑只欲架在他的脖子上。
“放下。”冉闵不容置喙的说道。
张温急道:“如今情势已是凶险万分,‘冉’已死,那些胡人已无掣肘,下一步定将使吾等汉人一网打净,切莫再存幻想。”
王泰此时确在挣扎,听到张温之言,心中混乱,却转瞬明白。“兔死狗烹,对兔死狗烹。”
冉闵只缓缓一道:“王将军,顾惜怜子,人之常情,汝可将吾等交出,于此你又是大功一件。”
“王将军。”这是一个府中奴仆进来。
“我不是说了么,非我之名任何人不得进来。你这是怎么回事?”王泰只怒斥奴仆。
“宫中有令。”说完那人将信件交于王泰便闭门而出。
王泰阅完眉头紧缩,忽又展开,只道:“诚如各位所言,今夜命城中汉军悉解兵刃,到思忠里集合。”
王泰只重重的锤案台说道:“陛下,诸位将军此处墙高地阔。是一个围猎的好去处,若非张将军提醒,吾险些中了那些胡人诡计。”
本来冉闵只有五成胜算,若非胡人逼令王泰今夜集合兵士,冉闵也无十足把握能说得动王泰。见已将王泰说动,见他却有悔意,便顺势道:“汝能反正,朕心甚慰。”
“末将该死,前次做下这等错事,还望陛下赎罪,我这就去铺排。”
“好,张温汝且前去,协助王将军,今夜尽开府库,务必将接人一网打净。”
“是。”
此时在暗室之内只有冉闵和董闰两人。
冉闵只叹一声说道:“若非那些胡人过于心急,吾等岂能有机会?朕也要做此之举了。今夜如此……”
董闰只小声凑在耳边说道:“陛下,王泰此人……”
冉闵看了一眼董闰,言道:“其心玲珑,其情可悯,然背主之人若……”
“董闰,你知道朕在说什么?”
董闰劝谏道:“势也时也,为正纲常国纪,陛下也有无奈之举。”
“终究是留不得王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