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前这案子已经尘埃落定,更是陛下亲手落下的御印,如今要翻案,若没有铁证,群臣断然不会承认。”
听言徵说起这个,元锋的表情更古怪了两分,“陛下为何要查这案子?当年是陛下亲口定的罪,这般……岂不是承认自己错了?”
言徵抬起眼角轻瞄他一眼,知道他的未尽之言。十三年前的事儿,他们彼时都是孩童,并不清楚。卷宗上能够查到的,都是明面儿上的,宁王到底有罪与否,已是板上钉钉,更是陛下御笔定罪,断然没有因为一纸告密信和几个骁龙骑的漏网之鱼就能翻起风浪来的。
事实上,若没有陛下授命喑鸣司,这个案子绝不可能查到如今这个地步。所以,这案子其实是陛下想查。
可为何?当初不管宁王是不是当真要反,元锋私以为,宁王的结局不过成王败寇罢了。皇家亲情淡薄,自来就没有什么兄友弟恭。何况是宁王这样一个战功彪炳、惊才绝艳的人物?有这样一个兄弟,换做他是陛下,只怕也会睡不安寝吧?
十三年前的事儿,元锋自认看得明白,反倒是如今,越发看不懂陛下了。
“记着,永远不要轻易揣度圣心,这是大忌!”元锋仍在思忖时,却骤然听得言徵沉声道,抬起头便对上他一双寒峭的双目,元锋一凛,蓦地变了脸色,忙弯腰弓身,抱拳一揖到底,“属下不敢!”
言徵看着他,却没有出声,亦没有让他起来。
元锋便维持着那个姿势,不过短短顷刻,就在这凝滞的静寂中,他额头鬓角都被汗浸湿了,才听着言徵语调清冷道,“起来吧!下不为例!”
“是!”元锋轻吐一口气,缓缓站起身子,抬起手极快地擦去了额头鬓角的冷汗。
“陆大人那儿可有消息了?”言徵轻弹着袖口问道。
他们都知道要撬开陈儒的嘴,关键在他那个不知所踪的小儿子身上。陈儒家中三代单传,到陈儒这一代时,更是连着生了三个女儿。直到他快四十岁时,他妻子才给他生了这么一个小儿子,自从出生起,便是如珠如宝地养大,陈儒这样一个读书人都顾不得什么抱孙不抱子的讲究,早早就将这小儿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养,是真真爱如眼珠子一般的存在。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是在喑鸣司暗自将陈宅看守得严密时,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了。审讯了陈府的人,这些人居然都半点儿不知家里的小公子去了何处。只说小公子自十来日前便染了风寒,老爷自来爱重小公子,便都是亲自看顾,从不假手他人。
小公子就在他的院子里养病,说是见不得风,终日那屋里都是关门闭窗,床榻之上帘帐低垂,掩得密密实实。
至于药汤也都是陈儒与其夫人亲自喂的,有些眼尖的下人见到陈夫人眼睛红肿,像是哭过,还私下里猜说,这小公子是不是病得不好了。
喑鸣司却知道,这小公子不是病了,而是自那日起,就已经不在陈府了。只是到底是陈儒发现事情不妙悄悄送走,还是被旁人劫了去,这就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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