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诚如殿下所言,朝廷确实无兵可派。不过民心向背」
「民心?哈哈,你是说城墙上的大老爷,还是说城外的黎民百姓?杨老师,泥腿子多,还是大老爷多?」说到这里,华侯伟漫不经心的摘了一朵牵牛花,放在鼻尖轻嗅。
杨廷和沉默了,半晌也掐了一朵野花,在手中来回搓动:「殿下,你叫一声老师,杨某感激不尽。不过道不同」
「哪个道?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道?」华侯伟转过头来,一双眼如电如剑:「杨廷和,朕的皇位原本唾手可得,连我哥朱厚照也争不过朕,为何朕不取?还不是大明已经日薄西山,一个皇帝不足以力挽狂澜?你在朝中应当知道,黄册上的土地已经减半!去了哪里?还不是那些诗书传家的老爷们?是,皇家离不开大老爷的支持,可你们太贪了!朕为何拼死拼活朝着海外开拓?还不是多打点地方,给百姓一点容身之所?」
杨廷和再次沉默了,都是千年的狐狸,冠面堂皇的那些话还是算了。
华侯伟摇摇头:「杨廷和,文官和皇家本就是一体两面,一条线上的蚂蚱,不可能分的开。朕把机会给你们,你们还有机会像从前一样,既富且贵。朕只强调一条,给百姓留条活路。」
「殿下,杨某不敢苟同!」杨廷和终于开口了,只是声音酸涩,说出来的话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信:「文官,嗯,诗书传家者并未残害百姓,殿下」
「打住!杨廷和啊,你说的你信吗?规则全都是文官订的,全都是有利于诗书传家的大老爷,你让百姓还得承认没有遭受残害?你怎么说得出口?」
「殿下!杨某之心日月可鉴」
「呵呵,好,既然你铁嘴铜牙,那朕来问你。」
「殿下请说」
「为何百姓见官要跪,为何诗书传家者不跪?朝廷什么时候定下这样的规矩?你翻翻大明律,有吗?举人不纳粮,呵呵,谁定的?没人!太祖只是说确有家贫者,才可免其钱粮!怎么现在是个举人就要免?秀才中举就发财,不就是冲着这一条的?」
杨廷和张口结舌无言以对,华侯伟也不为己甚,摇摇头:「杨廷和,你是个聪明人,朕也不糊涂。那些骗骗无知百姓的话,还是算了吧!」
「可文官操守」
「操守?焦芳是不是文官?刘吉是不是文官?杨廷和,朕这么说吧,全天下的文官统统砍了脑袋,那绝对有冤枉的,可要是隔一个砍一个,那绝对有漏网的!贪腐谁也没辄,朕不强求,抓一个杀一个也就是了。可你们不该往死里逼百姓啊,不该扼杀朕给百姓找的活路啊,百姓有点钱,你们不是更有钱?干什么非要往死里逼呢?」
看着华侯伟痛心疾首的样子,杨廷和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实在无法谈下去了,只好拱拱手:「殿下,杨某告辞!」
「等等!」
杨廷和站住,回头看着华侯伟平静地说道:「怎么?殿下想要留住杨某?」
华侯伟摇头:「朕可不是雷布雨那种卑鄙小人
!杨廷和,朕说两件事,第一,京城光复指日可待,你可联络尚有良知的官员,等着朕封赏」
「不必了,杨某不食嗟来之食。」
「呵呵,傻了不是?你就不担心朕祸国殃民,把大明带入不可测的深渊当中?」
「殿下,你的意思」
「留下来,做朕的反对派,朕已经想好了,成立一个议政厅,你担任议长,针砭时弊。」
看着华侯伟诚恳的面容,杨廷和心中一热,最后还是忍住,点点头:「多谢殿下器重,杨某,杨某也不知···唉,殿下,若是当年在江南之时,臣,杨某就跟着殿下,也不知···算了算了,杨某告辞!」
杨廷和心乱了,华侯伟意味深长看着杨廷和的背影,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大同总兵曹雄帅兵十万直指太原,钱宁已经离开,行至寿阳。宣府总兵张德成和副总兵马长贵,提兵十五万,已经南出紫荆关。
是夜,马长贵接到消息,派心腹接进一个人来。进了马长贵的大帐。来人一甩头上的毡帽,露出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来!
「大哥!你,你怎么老成这个样子?」马长贵吃惊的抱住刘瑾,不敢置信眼前之人还不到五十岁。
刘瑾宽慰的笑了笑,拍拍马长贵的肩膀:「兄弟,难为你还认咱家这个哥哥。陛下一去,咱家的心就死了,能不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