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夭夭,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诗词的意境当中。
尤其是那最后几句,如同一只看不见的手,将她拉到了此诗所成的情境当中。
琵琶声,一会儿像花底下宛转流畅的鸟鸣,一会儿又像水在冰下流动受阻的艰涩低沉、呜咽断续。
好像水泉的冷涩,渐渐将琵琶声凝结了。
凝结而不通畅声音渐渐地中断后,另有一种愁思幽恨暗暗滋生。
然而 此时的闷闷无声,却比有声更为动听。
突然,好像有银瓶撞破水浆四溅;又好像铁甲骑兵厮杀正酣,刀枪齐鸣。
一曲终了,对准琴弦中心划拨。
四弦一声的轰鸣,仿佛撕裂了布帛。
东船西舫人们,都静悄悄地聆听,只见江心之中,映着白白秋月影。
美!
无与伦比的凄美!
许是同弹琵琶的原因,夭夭入神久了后,竟有了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她便是那女子,怀抱琵琶倾诉着心情。
而陈墨则是作诗的人,不小心闯入了她的生活中。
“若是这曲子,能一直弹下去该多好。”
唉……
一声长叹,夭夭回神。
撞见桑老鸨的目光,赶忙起身反问。
“桑妈妈,刚刚有些走神,您问了什么?”
这次,桑老鸨没有动气,而是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
“此人才华横溢,希望也有最大的诚意。否则的话,你就只能准备入住王家了。”
“……”
夭夭沉默少许,凄然的笑了笑。
“非要说诚意,大概就是这首诗了。”
福袋中没有簪子,纸上除了诗意外,更没有只言片语。
“……”
桑老鸨听完,也陷入了无声当中。
好一会儿才叹口气,打破了平静。
“夭夭,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算是你的半个娘亲。有道是知女莫若母,我很清楚你在想什么。”
“之所以打开最后的福袋,无非是还抱着侥幸,期望能遇到一位合眼的人。但是你要清楚,这跟做梦没什么区别。所以呢,凑活着过吧,一辈子其实并不长。”
“我,我听桑妈妈的。”
最后的希望落空,夭夭也只能接受现实。
“这首诗,我可以留下吗?”
“当然。”桑老鸨点头,“本就是送给你的,喜欢就收起来,以后也能做个回忆。”
“多谢桑妈妈。”
夭夭说着,开始折叠起来。
动作轻柔缓慢,像是生怕弄坏纸上。
但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她不过是希望时间能过的慢些。
这样,她就能晚一点失去自由。
蓦然间,夭夭的手颤抖了一下。
紧接着,漂亮的眸子里绽放出了奇异的色彩。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支簪花正印在纸张的后面。
很淡,却又是那么的清晰。
甚至在夭夭看来,根本就是活灵活现的。
簪子!
是晚宴那日,她送给陈墨的簪子。
来了?
他来了!
或者说,他其实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