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的治骨之药,怕是不能用在公子的身上。”
“如果丞相能找来军中,尤其是将官、功侯家传的金疮之膏······”
“此事易尔!”
不等老医师话音落下,就见申屠嘉信誓旦旦的一拍胸脯,又回过身,到牢门外的仆从面前交代了几句;
将官、功侯?
巧~了。
——申屠嘉自己就是!
区区一副金疮药,对申屠嘉这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如今又高居丞相之位的元勋功侯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交代仆从回家取一副金疮药来,申屠嘉便再次回过身,静静等候起了医师的下文。
“其二:公子这伤,实在不是地方。”
就见老医师说话间,面色也不由稍带上了一抹愁苦之色。
“这叉骨,相较于手、脚上的骨头更细,就连肋骨,都比这叉骨更粗、更坚硬一些;”
“最重要的是:要想让上半身活动,就必然会牵扯到叉骨。”
“尤其手臂想要活动,就必然会让断裂的叉骨移位,一旦叉骨错位,便很难恢复如初······”
听着老医师的话语,申屠嘉也不由面色严峻的点了点头。
叉骨,也就是后世人常说的锁骨。
但不同于后世健全的医疗体系、发达的医学技术,如今的汉室,还停留在非常落后的历史时期;
而锁骨,又处在动、静脉遍布的脖颈两侧,别说是如今的汉室了,即便是后世,要想开刀将错位的锁骨恢复,也绝对是难度不低的手术。
作为行伍出身,从兵卒一步步爬上来的武人,申屠嘉自然也明白:在这个时代,叉(锁)骨断裂错位,究竟意味着什么。
想到这里,申屠嘉的眉头也不由紧紧皱起,思虑再三,终还是望向眼前的医者。
“那依先生之见?”
就见老医师回过身,看了看躺在草堆里的刘胜,纠结许久,才暗自一咬牙。
“要想让公子断裂的叉骨不错位,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公子的左臂、上半身,甚至全身上下,都不要活动!”
“起码一个月之内,公子的左臂,绝对不可活动丝毫。”
“所以老朽认为,或许应该找一块门板,让公子平躺在上面;”
“再用绳子,将公子的上半身,紧紧绑在门板之上。”
满是迟疑的道出此语,老医者不忘将眼皮往上一翻,一点打量着申屠嘉的神情变化,一边小心翼翼的说道:“就是委屈公子······”
听到老医师的方案,申屠嘉先是下意识一皱眉;
面色阴沉的看了看不远处,面色满是苍白,又不时发出呻吟声的刘胜,申屠嘉也终还是咬紧牙槽,对身前的医师沉沉一点头。
“就按先生说的办吧。”
“金创膏,老夫已经遣人去取;”
“木板、麻绳,老夫这便遣人去寻。”
“还劳先生,亲去抓副内服的汤药,送来给公子服下······”
见申屠嘉采纳了自己的建议,老医师暗下也不由长松了口气;
对申屠嘉稍拱手,老医师便背着医箱,朝着牢门外走去。
——老医师,必然会回来。
不单是因为申屠嘉,曾对这位老医师有恩;
也因为申屠嘉的身份,是丞相。
在这个时代,无论任何人被丞相盯上,都绝不可能逃得出长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