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太多的事悬之未决,猜不透典越的心思,也没办法推算彷生人的觉醒会在哪一时刻,但是生活还得继续,时间自顾自地流淌,宁负不论如何都得往前走。
最近总是频繁地感到疲惫,有那么一段时间,宁负以为自己老了。时而腰痛,时而胸闷,但却检查不出任何异常。强化后的身体不仅能躲开现实中的子弹,同样也能规避岁月的枪线。
可是他的心却不行。
想帮彷生人,但旧党一定会曝光自己的真实身份。想把苏桃找回来,可倘若真找回来了,那个宁负又怎会善罢甘休?
他不是没想过解决这些事情的方法。他最擅长的便是解决问题。
大可一口咬死,这是旧党造谣,同时介入炽天使解散的调查,放出划时代级装备“d”的消息,把水搅浑就好。至于苏桃,即便真的能找回来,经历了空间穿梭,精神多多少少会受到影响。而那个所谓的真宁负,自己只要在某个时刻站在他身旁就行。
没有人能够将他俩分清楚,即便是典越。
唯一有可能将他俩分清楚的人是苏桃,可一个精神错乱的人,即便真的能凭直觉分清楚,讲的话又有多少说服力呢?
但也不一定,宇宙广袤至极,人类未知的,不理解的实在太多了。也许宁负和苏桃经历了不同的时间流速,“真”“假”不再重合,但这样的概率实在太小了。毕竟,找到他们的概率都非常渺茫。
就算真的有这么一天,作为玄鸟科技的实际掌控者,还有超级人工智能阿撒兹勒从旁辅助,自己有无数下手的机会,很轻易便可让宁负和苏桃死于非命。但这和不找又有什么区别?
他做不到放弃自己的立场,去追随爱情,追随正义,他只是卑鄙地在选择之间不停徘回,依靠酒精麻痹神经,在每次宿醉中喘息,希冀着酒醒如梦醒,人间皆重来。
今天是前往月球基地的日子,那次莫名暴怒之后,宁负虽然没有同意周玫亲自试验,但却批准了再投入一个探测器的方案。
目前已知的所有通讯手段都没有办法跨越维度屏障,只有让探测器历经一次穿越,等待信号从宇宙的某个角落中传回。
至于要等多久,没人说得上。
也许是十年,也许是二十年,也许是一百年,也许,根本就不会来。电磁波飘荡在漫漫星河中,能量消耗殆尽,湮灭为虚无,就像没有存在过。
可终究还是得去尝试。
伴随着强烈震动,巨大的惯性将宁负死死按在椅背上,尽管有极其先进的抗压服,他还是感觉周身的血液似乎迟滞了起来。
飞船的舷窗紧紧关闭,因为没有透明材料能够承受如此高温。头顶绿灯闪烁着,表明一切正常。
他乘坐的是水资源补给舰,月球基地并没有对外开放,所以玄鸟科技也没有制造较为舒适的旅行飞船。
震动渐渐消失,舷窗打开,时隔多年,他又一次看到了星空。
无边无际的黑,没有上下之分,深远地让人心季。
月光清亮,看不见一颗星星,太阳在地球背面,他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