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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时间机器、庙、票、路

公历八月二十九号。

晚上九点半,“纪念楼三,梦回秦川”演唱会的彩排结束了。

灯光、影响、舞台效果、一切都很完美。

华石母公司国语事业部副经理贾树道,站在张仁沛的身边,说道:“老五他们没来彩排?”

“这不重要,他们明天来就行。”

“我感觉你有点激进了,老崔他们正在反弹。”

此时,张仁沛身后的鸟巢已经关灯了,黑漆的像一个钢铁牢笼。

他转身沿着广场,往鸟巢旁边的水立方走,没有在意贾树道的话,说道:“你知道世上有时间机器吗。”

贾树道表情古怪,不由蹦出来一句湾仔方言:“供求。”(说笑)

张仁沛点了根烟,把眼镜拿掉放在口袋里。

他近视四百多度,拿掉眼镜之后,一排排的路灯,就像朦胧的星光。

“港/湾大量的翻唱霓虹八九十年代的歌曲,大陆电视台买南韩的综艺版权,学习美剧形式的周播剧,季播剧。”

“84年,老崔发行《当代Disco》,里面大量的借鉴了欧美摇滚乐,同年11月,他成立了九面体,次年发行《让我们撒点野》这才算是走出了自己的路。”

“而被誉为硬摇滚支柱的八百里秦川,前期同样深受70年代英国乐队齐柏飞艇的影响,直到《麒麟》才确立了自己的风格。”

“虽然我们处在同一个世界,但是国家之间的发展速度是不一样的,科技、金融、武器,还有文化娱乐,都存在时差,信息差,利用好这些时差,就是时间机器。”

贾树道懂了,他笑道:“用通俗的话来说,这叫学习先进经验,老崔他们借此走出了属于自己的路。这不是坏事。”

张仁沛把烟按灭在垃圾桶的托盘上面,又点起来一根,“路走歪了,就是坏事。”

“1965年,甲虫乐队开始在艺术上进行更深层次的探索,他们在自己的音乐里加入了更多的实验色彩,埋头在音乐棚进行迷幻摇滚的尝试。而他们放弃流行摇滚的前提是厌倦了无止境的巡演。”

说话间,张仁沛领着贾树道穿过一片园林景观,到了奥运园中一处独特的存在——北顶娘娘庙。

建于明宣德年间灰瓦红墙的娘娘庙,与现代两大著名体育场馆鸟巢和水立方交相辉映,好像穿越时空的会面,两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两人来的不是时候,此刻北顶娘娘庙拱形的大门紧紧的闭合。

张仁沛走了几步,抚摸着翻新的红墙,对贾树道说道:

“我们已经落后太多了,我们不仅需要时间机器学习他们的发展,还要发动时间机器,穿越时间追上他们的发展,而楼三的葬礼就是最好的燃料!”

“秦庆国的女儿带着老崔的意思来,让我停了后面两场的演唱会售票,张晋帆给我打电话让我慢慢来,那些乐队认为我在贩卖情怀。”

“这都没关系。”

“等明天十万人为他们起身呼喊,无论是登台的,还是没有登台的,他们都会看到,都会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舞台。”

“音乐节、LiveHouse,太小了。”

贾树道看着张仁沛,感觉他的状态不对,步子迈的太大,而且太主观。

“时间机器”,不仅要往前看,还要往后看,大yue进这种事不是没有前车之鉴。

不过,他身为国语事业部的经理,并不打算阻拦张仁沛这次跃进。

因为现在的情况对华石在大陆的发展有利。

鸟巢演唱会满场,没有打折票,而且全部溢价5倍以上。

除了一些资历深和楼三关系好的老乐队,对于张仁沛消费楼三不满,底下的乐队和路人在公关的引导下,“京城华石”收获了大量的路人缘。

明天的演出注定会成为国内摇滚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后面的巡演也已经提上日程,到时会有更多人参与进来。

至于大幕落下的时候,结局是如同张仁沛预想的那样,发动时间机器追上欧美,还是楼三的尸体燃烧殆尽,落得一地狼藉,他并不在意。

一地狼藉又有什么关系呢,至少公司是从中获益的。

这些乐队不是本来就在地下吗?摔了,那就继续在底下待着咯。

至于张仁沛,成了就一步登天,失败了就找个借口在台子塌了之前调回母公司。

多大点事,说不定以后这些人还会怀念他带来的“摇滚盛世”呢。

一念到此,贾树道拍了拍张仁沛的肩膀,说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这些人你不用管,我相信你是对的。”

“都这把岁数了,哪有什么对错。”

张仁沛把嘴里的半根烟拿在手里,双手合十对着紧闭的庙门拜了拜。

———

孟时背着吉他,带着谢向杰和陈与从狭长的胡同走到了新街口。

从新街口乘坐地铁4号线到西直门,再转2号线到雍和宫,最后转5号线到北新桥。

孟时喜欢地铁,感觉特别有意思。

出站之后,三人步行到了簋街。

孟时直奔一家卖小龙虾的店,“来份小龙虾,再来两瓶二锅头。”

服务员小妹拿着单子,小意的说:“我们这边的虾一份78元,一共十只,您看还需要点别的吗?”

孟时把吉他放下,“霍,一只虾8块,难怪以前你们不带我来簋街。”

谢向杰懒得理他,把点单的活接了过来,对服务员说道:“不要按份的,五块钱一只的,来五十只,再来一盘花毛双拼,拌一份海蜇皮,酒不要了。”

陈与推了他一把,“你小子一看就瞒着我们常来。”

说完又对孟时表态,“我是真没来过,就我们那边两百五十块的小龙虾能把你吃吐。”

“别逼逼赖赖!”谢向杰看服务员离开,这才给了陈与一脚,然后看孟时,“哥,我叫你哥,你的心是有多大?明天上鸟巢!为什么你还有心思吃麻小!还二锅头?”

“我高中有一同学,暑假的时候,他爸带他来了一趟四九城,他就一直跟我炫耀簋街的麻小,于是以前我就一直想来,不过又不想一个人来。”

其实孟时不喜欢带壳的东西,小龙虾哪有大肘子,酱骨头香啊。

但不来吃一顿吧,这事就一直惦记着,它过不去。

“就这?你特么不能过两天再来!”

陈与和老五他们一起排了两天歌,经历了我特么是不是在做梦,我特么一定在做梦,特么梦怎么没醒之后。现在对于孟时的话,不敢再轻易的质疑了。

不过,这不代表他会变的卑微。

“我就乐意今天吃。”孟时剥开一只麻辣小龙虾,在红彤彤的汤汁里沾一下。

丢进嘴里,砸吧了两下,发现他从高一就记在心里,跟长了草一样发芽的东西,原来并没想象中好吃。

它和家里的38一斤的小龙虾,并没有区别。

“这里打包,谢谢。”

孟时感觉索然无味,直接招呼了打包。

然后在谢向杰看神经病的眼神里,往公共厕所走。

从厕所出来的时候,一抬眼看旁边有个小店,不大的招牌亮着灯,上面写着“裕德浮”。

好奇的往前走两步,又看到玻璃门上贴着“涮肉”两个字。

陈与提着孟时的吉他,看这货探头探脑,于是走过来,“又干嘛。”

这货这几天很神经质,老是想一出是一出。

“厕所边涮肉,有内味了,要不要尝尝?”孟时开始酝酿情绪,“虽然不是同一时间,但是同一……”

他正想cos一把老八,来个“奥利给!干了!兄弟们!”

话没说完,看到一个有点眼熟的人,冲到了跟前。

来人气都没有喘匀就开口说道:“我刚刚在雍和宫地铁站…看到好像是你…看你…进五号线,想着应该…是来簋街这边,还真遇到了!”

孟时看着这个和自己一样发型的哥们,实在想不起来哪里见过,该不会和顾惜念一样,又是个初中同学吧。

他刚想开口问。

来人就一惊一乍的握拳,大拇指按住中指和无名指,食指和小拇指竖起,行了一个“金属礼”。

看到这个手势,陈与冷着脸说道:“哥们,我们不是重金属乐队,别特么见谁都这样。”

其实马路牙子从组建到解散,连风格都没有确立,陈与就是单纯看不爽见乐队就比金属礼的人。

“我以为马路牙子是重金属……”

来人有些尴尬的把大拇指弹了出来,于是手势的含义从“金属礼”变成了“我爱你”。

孟时看着这个“我爱你”感觉牙疼,“你别听他的,别说金属礼,只要不砸我,你举个锤子都不关我的事,不过你是?”

谢向杰和陈与也古怪的看着他,这人还知道马路牙子,也是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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