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劾太子的官员是吏科右给事中秦士衡。
这秦士衡说,自己因风闻太子多领内珰出京,滋扰妓院,风流成性,而这无疑都怪东宫内宦多不德,挑唆太子才这样的,再有就是东宫讲官是否也无能,无法谏阻太子,而请皇帝将这些东宫内宦和讲官皆罢黜,以免让这些无能无德之辈误了国本。
因为这次只是试探,所以第一个上疏针对太子的官员不敢直接弹劾太子,而只将矛头对准了东宫的内宦和属官。
当然,如果皇帝要是真因此处置了东宫属官。
那他们也就会顺势说,东宫属官都无能无德,那教出来的太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朱翊钧皱着眉头看着这道奏疏,道:“去将张敬修叫来。”
没多久,张敬修就来到了御前:“陛下!”
“收网!”
“把这几个人拿了!”
朱翊钧把章奏往桌上一丢。
张敬修拱手称是。
这段时间,朱翊钧也没闲着,他早就通过锦衣卫知道了一些人在暗中煽风点火。
不过,朱翊钧有意让这些人多跳了一会儿,为的就是好让这些人头露出来,这样才能抓起来,做成一个典型。
如果朱翊钧一开始就让锦衣卫动手,只会让这些人迅速龟缩起来。
如一开始只在陈遇文对薛宗业应该立贤的话说就抓人,那陈遇文说他只是发表个人言论,而天子可以训斥他唯恐天下不乱,却不能说他是在有意暗害太子,触犯大明律法。
所以,朱翊钧一直在忍。
但现在有官员开始投石问路,且大有要把子虚乌有的事说成是真的的趋势,朱翊钧自然也就要让锦衣卫及时出手。
“奉旨,提东宫内宦吴时到诏狱受审。”
这天。
锦衣卫指挥梁丰带着一干锦衣卫来到了东宫,先把吴时控制起来。
吴时见此忙取出一小瓷瓶来。
啪!
只一脚。
吴时手中的小瓷瓶就掉落在地。
吴时本人也被梁丰亲自扣押了起来。
“你当我们这些战场上回来的人吃干饭的,还敢在我们耍心眼。”
梁丰笑着说了一句。
吴时则向同为太子内侍且属于他管的几个小内宦喊道:“你们谁是锦衣卫细作,谁是!”
这几个小内宦皆没回答。
吴时只得闭眼。
与此同时。
陈遇文和孙履升、薛宗业等也被锦衣卫逮拿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
“谁让你们来的?!”
“奉旨来的?我做了什么,凭什么要抓我。”
陈遇文则在被锦衣卫抓时最是激动,且在一番大呼小叫后,就看向自己身边的家人:“你们到底谁出卖了我,你们谁出卖我了!”
陈遇文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的所有谈话只有可能被自己最信任的家人知道。
因为别的人,不可能在他与一些同僚说很秘辛的话题时,知道他的事。
“你们这是为啥!”
“你们这样做还是一家人吗?”
陈遇文大声质问起来。
但陈遇文的家人皆没说话,只沉默地看着陈遇文被抓走。
陈遇文等在被抓到诏狱后,张敬修就亲自提审了这些人,且对这些人说道:“你们是真的胆子大,明知道我锦衣卫广布眼线,还敢做这样的事。”
“我们也没想到你张嗣文会把眼线发展到我们家人身上!”
陈遇文冷着眼说道。
张敬修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越是你们这些守旧的人,你们的家人越是愿意做锦衣卫的眼线,至于原因,你应该明白。”
“好!”
陈遇文笑了笑,然后回了一句,道:“这时代真的是变了,子卖父、妻卖夫,都不算什么了。”
“你们欲让天子误会太子,或者说欲让太子背叛天子,难道就很正确?”
张敬修这时问道。
陈遇文哑口无言。
张敬修接着就道:“先审吴时!”
吴时这时道:“我说就是,太子的里裤,是我偷的,那个暖春楼的女子是他们故意让人推下去摔死的,为的就是造成太子风流滥淫的事实。”
说后,吴时就闭了一下眼,然后说道:“早知道你们那些兔崽子会出卖我,我说什么也不会做这事的。”
“说这些有什么用。”
陈遇文这时呵呵一笑,说了一句,然后就看向张敬修:
“姓张的,你们别得意,跟天下人作对没什么好下场的!”
“就算你为太子昭雪,只要天下人不愿意相信太子贤,那太子就贤明不了!”
“而你张敬修越是认真,就会越是被认为是太子一党,而到时候天子迟早都会疑你这个近臣的立场,然后杀你,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