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朱祐樘重重叹口气,大概他也没料到,李广会死得如此干脆,但他先前也说过,李广该知道他的命云云,显然皇帝也做过李广可能会自杀谢罪的假设。
但朱祐樘脸上还是带着惋惜。
让皇帝承认自己的错误,是不容易的,更何况……
张周道:“陛下,这位李道长一直都有进丹药,陛下为何不派人去他府上,查探一番呢?”
朱祐樘好像是瞬间被点醒一般,道:“赶紧去……看看他府上有何丹方符箓的书籍,还有,看看有何仙草……”
“这……”萧敬很为难。
我又不是炼丹的,那些仙家的玩意儿,我也不懂啊。
“秉宽,你与东厂的人去查探一番。”朱祐樘也意识到这一点,对张周说一句。
你不懂,朕派个懂行的去。
回头却发现周太后在瞪着他们君臣二人,那大概的意思是,李广就是阴魂不散是吧?人死了,还要去他府上找什么灵丹妙药?
朱祐樘赶紧补充道:“秉宽,出宫之前,去清宁宫火场看看,回头你还可以去毓秀亭看看,有动了风水的地方,你做一下指点。”
张周一边在领命,一边却不由望向周太后,而此时周太后投过来的目光就没先前那么和善了。
张周很清楚。
对付李广这件事上,他跟周太后是同一个战壕里并肩作战的战友,可当出了战壕之后,就成了敌人。
或许在周太会眼里,他就是下一个李广。
“回陛下,臣在玄学方面,所知并不多,恐怕是难以胜任……况且臣还要备考来年的春闱。”
张周就是以推辞的方式,来告诉朱祐樘。
李广死了我很遗憾,但可惜,我没能力替代李广,且我是读书人,还是准备参加会试的举人,凭什么让我每天搞那些方士的事情?
这也算是对周太后摆明心态。
别敌视我。
我是好人。
朱祐樘皱眉道:“秉宽,遇事不要推三阻四,有能力就去做,无须你妄自菲薄。只是让你去看看,耽误不了你备考。”
张周这才拱手道:“臣遵旨。”
……
……
张周与萧敬出了仁寿宫,门口站着的戴义看到张周的眼神都不一样。
李广一死,对于皇宫内部体系来说,等于是一棵大树倒台,这会令皇宫权力体系重新划分,最大的变数,就在张周身上。
因为是张周主导了这一切权力变革。
“萧公公,咱这是去哪?”张周一脸轻松闲适笑容,问道。
萧敬在张周面前连头都不敢抬了,闷头提醒道:“张先生,陛下不说了吗?先去清宁宫火场。”
张周道:“怎还称上先生了?不敢当。”
萧敬毕恭毕敬道:“您当得起。请随咱家来。”
出了仁寿宫的范围,有东厂番子靠近,还有锦衣卫的缇骑,一下子聚拢来有少数三四十人。
光是这群人靴子踏地的脚步声,就很唬人。
这排场,让张周感受到,虽然皇宫内是以司礼监掌印太监为首,但真正论手上实权,还是这个东厂厂公更牛逼一点。
等张周随萧敬到了清宁宫火灾现场,火场的收拾已基本停当。
火场前摆着香案,像是在祭拜什么,还有大批的锦衣卫和太监在旁守着。
“都停下来,张先生来了。”萧敬到场之后,高声对在场之人道。
随后有一队锦衣卫和太监过来,本来张周以为这些人是过来找他对接的,未曾想,这些人见到他,呼啦跪倒一片。
这反而让张周很尴尬。
张周心想,我来这里又不是接受你们膜拜的,搞这些干嘛?
“这是作何?”张周不由苦笑望着旁边的萧敬。
萧敬感慨道:“他们都是昨夜守在清宁宫外防火的人,亲眼目睹那把天火,现在李广已作古,他们这是把您当成神通广大的仙师了。”
“呵呵。”
张周心想,这群人经历过火灾,还有乱认仙人的后遗症?
当场一个锦衣卫总旗模样的人,一边磕头一边道:“小人张云,昨日见到天降神火,感念天师神威。请天师以后多为皇宫降福。”
萧敬凑过来,小声提醒道:“杨鹏的人,杨鹏是李广安插在东厂的。”
这好像是在提醒张周,现在是树倒猢狲散,李广的人都在急着找下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