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会现场气氛顿时凝固了起来。就连一直嘻嘻哈哈不当回事,而且还得过且过的渡边脸上都严肃了起来。
所有人都同时把目光投向了李晓慧主任,试图从她嘴里获取一个确定的答案——老唐是不是犯病了?大崩溃现场发作“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我们都是烟花?”这算什么,全新的崩溃类型?
李晓慧感受到了周围传来的急切目光,她毫不迟疑的一个一个瞪了回去,“要真是大崩溃,老唐现在已经被我按在地上捆成茧了。”
唐庆隆搓着下巴迟疑片刻后问道,“这个消息在你们耳朵里……听起来这么严重?”
“严重。”朱塞佩有些坐立不安的点了点头,“比我祖母突然对一个支持LGBTQ的黑人亲切有加还吓人。”
“其实还好。”唐庆隆有些不以为然的摇头道,“人类总是要死的,这个自然规律没有人能够躲得过去。只不过是多出了一种死法而已,没什么稀奇。”
杨伟民则有不同看法,他摇头道,“这我就得说两句——人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一个逆自然的过程。所有的生命都在对抗自然,而人类对抗的程度尤为深刻。”
为了生存下去,我们改造世界。为了让生命延续下去,我们毫不犹豫的持续剥夺所有其他的生命——甚至自己同胞的生命。
没有人能够平静的接受死亡的到来,甚至因为大崩溃而选择自杀的人们也畏惧死亡。
他们只是太过于害怕“一切皆是虚无”带来的恐惧,以至于选择自杀。就像是在失火的大楼窗边的人们——对死亡的恐惧是恒定的,但随着火焰逐渐逼近,热浪、烟味和身上灼热的疼痛越来越明显,他们最终会因为对火的恐惧大于死亡,而最终选择从窗户边一跃而下。
“死亡从来都不是什么可以‘自然发生’的事情。我们的生物本能会逼迫着我们,用一切去阻止死亡的到来。”杨伟民似乎有些感慨,“干临床的都见过许多这样的人,甚至有的时候我们会觉得他们太自私……但是干久了才知道,那个才是常态。”
陆沉想起了之前那个吃免疫抑制剂,愣是把自己吃成库欣综合征的中年女人。人到中年,未婚未育。她原本潇洒自由的生活突然就被免疫系统疾病所毁灭。到现在为止,陆沉还能想起她拿着自己查到的资料,前来病房询问自己能否使用这种特殊单抗的样子。
那种为了活下去不惜代价的决绝,但却实在难以承担特殊单抗费用的窘迫混杂在一起,甚至让陆沉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好了,闲话少叙,咱们回归重点。”唐庆隆轻咳几声,重新拉回了参会众人的注意力,“我认为,量子释能综合征和高度有关。这种施加能量的并不连续,它应该正好呈现出某种‘阶段’性。”
所谓的阶段性,是唐庆隆从那块玻璃辐射痕迹上得到的灵感。和空间站同时期运行的其他卫星并未报告辐射剂量异常,而目前出现量子释能综合征的物种仅有人类而已,这两个现状乍一看似乎毫无联系,但如果增添一些新的要素进去,就不难做出假设。
比人类更高的生物没有发生量子释能综合症,比人类更矮的也没有。
比空间站轨道更高的卫星没有报告辐射异常,比空间站轨道更低的也没有。
这个推理其实非常反直觉,甚至成为了唐庆隆迟迟不敢把推论公布出来的主要原因——地球是一个围绕着太阳旋转的行星,而整个太阳系则是围绕着银河系旋转的星系。